第2章

咱爸是指我姥爺。

我姥姥姥爺都是樸實善良的老實人,給一點東西都能感恩一輩子的那種。

我媽笑得很開心,特彆崇拜的看著我爸。

我在門縫裡看著我媽,一陣心悸。

九歲的我,心裡想,原來一個金鐲子和半頭豬可以抵消一頓毒打。

那我昨天被打的那些巴掌能不能換一雙運動鞋?這樣我就能和同學們一樣了。免得走隊列時,他們指著我泛黃的布鞋,偷偷的笑。我想問,但我爸走出來時惡狠狠橫了我一眼,我憋回去了,冇敢問。

後來,這個疑問,是往後的生活給了我答案。

比如,我爸踹斷我一根肋骨,是用一雙李寧運動鞋抵消的。

他打聾了我媽一隻耳朵,是用一套樓房抵消的。

後來,隨著我讀書多了,才知道原來這叫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

這叫家暴,是犯法,是可以報警把他抓起來的。

十三歲那年,我冇有考到班級前三,我爸把我拴在拖拉機後麵,在黃豆地裡拖行了百來米,我臉上和露出來的胳膊上都是被稻草割傷的血口子。

我發瘋了一般要逃出農場去報警,我媽在黃豆地攔不住我,失控狠狠扇了我幾個耳光,「你為什麼不好好學習啊,你為什麼不爭氣啊!冇有你的時候,我和你爸連架都冇吵過。你為什麼不是兒子啊,你為什麼…」

我渾身顫栗,不可思議的盯著她,愛意消散,心疼也跟著消失。

片刻,她又在驚愕中跪下來,「對不起,汐汐,對不起。求你彆報警,你給媽留點臉,你給媽留條活路。你爸進去了,我們怎麼活,吃什麼喝什麼,你姥姥姥爺吃什麼喝什麼!媽媽從小窮怕了,被親戚瞧不起的日子過夠了。」

然後她當著我的麵拚命的自扇巴掌,一個一個一個,歇斯底裡。

我哭著拉住她,「彆打了,我不報警,我不報警了。」

那一刻,我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慘樣,我覺得無比噁心,是的就是噁心。

我媽在孃家和老鄰居麵前維持著表麵的’幸福模樣‘,她活在虛偽裡,她喜歡親戚們羨慕她恭維她,她也想拉著我一起。

我萬分不想,卻因為年少而不得不服從。

從那時候,我有了一個夢想,就是長大後,一定不要成為我媽那樣的人。

也是從那時起,我故意叛逆。

考試隻做一半的試卷,在作業本上畫圈,甚至是逃課躲在村子裡吹風。

去同學家開的遊戲廳坐在那裡看一群殺馬特打扮的少年少女用力拍打遊戲機。

我不玩兒遊戲,也不喜歡玩兒,看都看不懂。

我隻知道去遊戲廳的都是家長嘴裡的壞孩子,我想做壞孩子。

我想試試看,什麼時候可以被打死,那是我解脫的其中一種辦法,另一種辦法是他們死。

後者很難,最有可能的是前者。

我想,死或者更快樂,甚至有點期待。

但很遺憾,之後的兩年,我的生命力頑強如雜草,我冇能被打死。

隻是從以往的被男子單打,變成了被男女混合雙打。

初中班主任勢利眼,見我學習一般,性格孤僻,穿得破破爛爛,一雙六元錢的破布鞋穿三季,運動會走方隊全班都穿白色運動鞋,隻有我穿發黃的白布鞋,她覺得隊列比賽我們班冇拿第一是因為我,所以恨極了我。

在一次課間操時間,同學丟了三十元錢,而我和另外兩個同學剛好在教室裡打掃衛生的時候,她把懷疑的目光投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