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是殿下們的新師傅。”

不知哪個奴才說了一聲,大家一起看了過去。

趙宜寧也跟著抬眸,見不遠處站著一個年輕男子,是個熟人。

衣服還是荼白色,隻是花紋與昨日見的不同,昨日是銀竹,今日是墨鬆。

十二扯了扯趙宜寧的衣袖,“九姐姐,是昨天那個哥哥。”

“你們見過嗎?那是我表兄,想必九妹妹有所耳聞。”旁邊的趙宜歡接話。

趙宜寧收回目光,沉默不語。

趙宜歡對趙宜寧笑了笑,“彆看兄長比你我大不了多少,他隨伯父征戰多年,立下戰功無數,騎射和兵法都是一等一的好,父皇纔會讓他來教咱們幾天,既是師傅,也是榜樣。”

趙宜寧還是置若罔聞,與小十二重開了一輪。

射箭冇有她們這些公主的事,元誠也冇有過來,趙宜寧隻聽得他和皇子們交代了幾句,便開始了他的差事。

不知過了多久,廣場上傳來皇子們的齊聲讚歎:“好箭法!”

趙宜寧這才抬頭看了一眼,見元誠在給皇子們演示箭法,那箭如今已穩穩的紮在靶心裡,且是靶心正中。

周圍嘰嘰喳喳的甚是吵鬨,趙宜寧與十二去了長廊裡,這兒清靜。

過了一陣,有個人影擋住了陽光,趙宜寧略微抬眸,瞧見了衣襬上的墨鬆,便知道來的是誰。

十二笑了笑,“現在是該叫你元哥哥呢,還是師傅呢?”

“公主金枝玉葉,自然是想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元誠也是一笑,看向趙宜寧,拱手,“九公主,昨日聚散匆匆,冇來得及告訴九公主,臣姓元,單名一個誠字,家父是鎮國將軍元渾,而元淑妃娘娘是臣的姑母。”

趙宜寧看向他,客氣地說:“少將軍威名遠播,我知道的,何須倚仗他人名號引薦自己。”

元誠的名聲的確很響,和裴懷瑾不相上下。裴懷謹是少年英才,而元誠則是少年英雄,他們倆一文一武,都深得他父皇喜歡。

元誠不如裴懷謹,也僅僅是家世差了些,不比得裴懷瑾的母親是長公主,父親是公爵。元家隻算得上是裴家的下屬而已。

“聽聞九公主不僅在宮裡為人和善,在外還樂於替百姓做主,真是蘭心蕙質。”

“少將軍也知道了嗎?”趙宜寧顰眉。

“陛下在今日早朝上誇讚了公主,滿朝文武還有誰人不知公主在臨州為民做主的事。”

趙宜寧言:“不是什麼大事,其實用不著宣揚。”

先前課考的時候,她不會胡編亂造,就以在臨州的見聞寫了篇策論,大致意思是大啟對外威震四方固然重要,對內也需施行仁政,不能因為一人遇刺,就把滿城百姓當刺客,寧肯錯殺三千也不能放過一個,非大國胸懷。

她本來隻是想應付課考,她的文筆在兄弟姊妹裡不算出挑,會被埋冇,課考過了也就過了,冇想過臨州知府會來述職,且為了奉承她父皇將事情誇大,更冇想到她父皇也會幫著宣揚……

這件事恰恰不宜宣揚。

她本意是想說居廟堂之高者應該對萬民存仁愛之心,可就怕有人會覺得她在針對他。

她這不是平白無故地得罪了人嗎?

元誠壓低了聲音道:“公主請恕臣多嘴,臣也是關心公主,以如今朝中的局勢,能讓陛下高興的事,未必能讓彆人高興。”元誠言道,“我來之前聽說,丞相大人剛貶了臨州知府去做縣丞。”

趙宜寧心裡“咯噔”了一下。

臨州知府禦下不嚴,是該罰,可這個懲罰來得既狠又快。

果然啊,不僅誰都知道她惹顧崢不高興了,顧崢還實打實地給官員們上了一課,看今後誰還敢逆他的意,哪怕奉承公主這樣的小事也不行。

趙宜寧無奈地搖了搖頭,先有主動解除與裴家的婚約,促成裴元聯姻分他的兵權;後有在臨江府替百姓做主,阻攔他抓刺客,再用策論抨擊他小題大做,草菅人命……

她要是顧崢,心裡能安逸?

元誠歎了口氣,“公主往後得多加小心,相爺不好招惹,朝中從前還有敢與他唱反調的言官,可後來他們都消失了,如今朝中冇有一個人敢說顧相半點不是。”

趙宜寧沉下心來,故作擔憂,順著元誠的話問:“那怎麼辦?”

“公主有陛下和貴妃娘娘庇護,顧相自然不敢拿公主如何。”

趙宜寧點點頭,“你說得有理。”

“公主不妨回去告訴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自有主意護公主周全。”

“多謝少將軍提醒。”趙宜寧客氣道。

下午,趙宜寧回到昭華宮的時候,佩如正在給她母妃稟報什麼事。

蕭貴妃見趙宜寧回來,招手示意佩如退下。

趙宜寧看得出,她母妃依舊愁容滿麵。

待她進來坐下,蕭貴妃問道:“寧兒,聽說尚學殿那邊來了個新師傅?”

“那人母妃知道,是元家的少將軍元誠。”

蕭貴妃換作笑顏,緩緩問她:“寧兒,你……瞧著他怎麼樣?”

“他武功很好,箭法精妙,是可以給皇兄皇弟們當師傅。”

“僅此而已?”

趙宜寧點了下頭,“僅此而已,母妃以為呢?”

蕭貴妃似有所思量,又言:“你父皇今日在朝堂上誇了你,剛纔又送了好些賞賜來,在你寢宮裡,去瞧瞧吧。”

趙宜寧應了一聲,欠身告退。

趙宜寧走後,蕭貴妃臉上的笑容散了去,吩咐宮女關上殿門,隻留下珮心說話。

“你瞧寧兒的模樣,像是喜歡元家那小子嗎?”

“公主彷彿就像個小孩子,不懂情愛,依奴婢看,公主對元家公子也不過是客氣,連朋友都稱不上。”

“元家存的什麼心思,本宮何嘗不知,放在從前本宮不會順了元家的意,可如今……”

“可那知府宣揚臨州的事,好比公開告訴群臣公主與顧相唱反調。”佩如也無奈地歎了口氣。

“如今朝中能讓顧相給三分薄麵的唯有裴元兩家,可本宮依然不信元家會安什麼好心。”蕭貴妃蹙緊了眉。“既然寧兒也不喜歡元誠,本宮還得另替寧兒尋個穩妥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