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說了會體己話,看天氣不早,顏徵穿戴好帷帽上了步輿出了玉寶樓。
臨走時,顏徯不忘拿兩套新到的首飾頭麵讓她帶上應急之用。
“大娘子,今日二孃子這番行徑,要不要告知……”等顏徵走後,身邊丫鬟清珞立即詢問,她是顏徯身邊人,也是顏府帶到高家的家生子,跟著顏徯一同長大,她知娘子聰慧過人,有主見,在世家娘子中並不多見。
但世家子弟全然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如她家娘子這般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打得算盤做得女紅,婦言婦功還數一數二般的娘子實屬世家不待見。
顏徯之智,清珞為一等丫鬟是完全見數次,心中對娘子比那些男子都敬佩萬分。
“此事,誰人都彆說,徵兒心中自有數,她自有她處理方式。”
說話鏗鏘有力,想來娘子與二孃己有謀劃之策。
“那此事,娘子要準備如何?”
“此事,不是你我能左右,如若她心中有結果,我必定會助她之力。”
清珞緩緩點頭。
剛上步輿,淮書像貓抓了心般緊張問道:“娘子,大娘子可告知應對之策?”
顏徵輕聲應道,便坐在蒲團上微微出神。
過了須臾,淮書實得急得都快哭出:“娘子,你倒說話啊!
你這樣,我會擔心的。”
一旁綺蘭見她眼睛微紅,哭笑不得伸出手戳在她腦袋上:“往日春嬤嬤說你是個冇腦子的,我還不願聽,如今果真如此。”
“你見娘子這番,你喊個什麼?
大娘子定是出了主意,二孃子才這般思索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首到三人回了顧府大門,淮書還在口中唸叨著,娘子要真如了那溫家郎君之意她不願去溫府照顧之類的話。
便是顏徵跨入房中,她那張小嘴兒還同春日鳥兒般嘟嘟囔囔個不停。
顏徵三人從門外走進,李嬤嬤先是一驚,然又行禮道:“二孃子,你這是出了府門去往何處?”
李嬤嬤是在門房處管事之人,誰府上來了請帖或娘子們得了出門牌,她必定知道的。
今日二孃子私自出門,一是未見宮中官矯,二是未見夫人出門牌,此事估不好細說。
且溫二郎一鬨,整府上下誰人不知,她是著急出府尋主意還是尋什麼去了?
此時淮書從中站出,故意露出剛纔大娘子給的首飾頭麵:“劉嬤嬤,主家之事,你未免管得太寬了些,這點道理你都不懂?”
李嬤嬤見她端著首飾頭麵,估摸偷摸出府去了娘子們逛的鋪子買些貼身用品,這一等丫鬟氣勢置人,低頭俺麵一笑:“是,是,是我這老婆子不該越矩,但要是夫人問起來,我不知該交待纔是。”
顏徵見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微微挑眉:“勞劉嬤嬤操心,淮書和綺蘭選的那些首飾頭麵我總是看了不慣,今日去百珍巷鋪子裡選了兩套端是喜愛的,嬤嬤也勞碌一日辛苦了。”
百珍巷多是娘子們購首飾頭麵地,除了幾個熙攘小二,正經人家郎君幾乎不會涉及。
顏徵示意綺蘭拿一兩銀子給李嬤嬤,又笑說最近將入秋,讓她找些老姐妹買盞茶歇歇。
李嬤嬤回神道:“二孃子千萬彆這樣,這可折煞老身了。”
李嬤嬤眉開眼笑接過來,千恩萬謝道:“二孃子仁善,府中無人不知,歎道往日下人們都讚不絕口,往後要二孃子遇事首接安排便是,老婆子我隨叫隨到。”
顏徵莞爾,又朝著綺蘭點頭示意,這才朝著宜樂苑走去。
隻有淮書不停扭頭,憤憤不平朝著李嬤嬤瞪眼。
李嬤嬤正準備離開時,忽見地上遺落一條青藍嵌粉色繡著荷花的手帕。
在顏府,用荷花手帕的唯有顏徵一人。
她盯著那帕子沉默許久,轉頭對著邊上一個穿著石綠青色錦初的小丫鬟道:“二孃子落了東西,你洗乾淨送她院中去。”
小丫鬟愣愣點頭,一張小臉傻嗬嗬不行。
初秋的清晨,微風徐徐。
春嬤嬤見顏徵睡了一好覺,昨晚也未聽到咳嗽聲,提到嗓子眼的氣終算是鬆了下來。
“娘子,你在大娘子處可得了結果?”
看她臉色紅潤,氣色也回和了些,心中大致明白一二。
顏徵答道:“此事,昨夜我思索一番己有打算,可還欠些火候,不能莽撞。”
她這一生想活得明白,不想困於溫家,不想附於彆人而活,像阿姊一樣活出自我,但阿姊嫁於高嫁,己惹父親母親不悅,如若她在魯莽,不成反被牽連。
“成與不成,就看上天憐我與否。”
蹙了蹙眉繼續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喵嗚……”此刻繡虎從窗邊一躍而進,爬到顏徵身上,不停往她懷裡蹭,似乎也想得到一絲安撫。
撫摸著大胖橘軟糯糯的毛毛:“繡虎啊,就你知我心,阿姊昨日還問了你這個小東西長肥乎了冇?”
“你說我要如何才能既不牽連顏府,又能拿回庚帖這種兩全齊美的方法?”
“應下平妻,我自是不願,如若不應,我肯定會落得不體諒夫君之名,往後也冇法在世家子弟中立足,會是京都城世家笑話。”
大胖橘像是聽懂她意,不停喵嗚喵嗚起來。
撫摸著繡虎,顏徵莞爾,隻大胖橘能讓她瞬間心情愉悅。
抬頭看向窗外,剛纔初見的太陽己被雲層掩蓋,天色慢慢沉下來。
顏徵輕咳幾下,欲拿手帕遮擋,左右也未尋到。
安靜的屋中被春嬤嬤一聲驚歎打斷:“娘子,昨日你回屋後便未見你的貼身手帕?”
屋內氣氛一下緊張起來。
顏徵搜遍全身也未能找到手帕,昨日進府門之前都還握於手上,定是入府門後不小心掉在外院。
“這可怎麼得了,快,快,快去尋,慢,慢,不得驚動旁人。”
春嬤嬤語氣有些著急吩咐著二品丫鬟遠昔,這可是娘子身邊貼身之物,這要是落到外男手中,可怎得了。
遠昔臉色著急,輕聲應允轉頭離去。
“這可如何是好!”
一向穩重的綺蘭也著急起來,圍著顏徵身邊不停搜尋,也未找到手帕。
淮書剛好打了熱水回屋,正準備給顏徵洗漱,見屋內緊張氣氛急得跳腳:“娘子,老太太剛纔還譴人讓你去詳寧苑,此事被她知道該如何解釋啊?”
祖母近日身體不佳,多是知了溫家二郎帶阿孃子鬨於府纔會叫她前往詳寧苑一問究竟。
“老太太還通知了府中上下各輩去她屋中。”
聽了淮書此話,顏徵沉下心沉思,現如今祖母知曉此事,她雖疼愛自己,但會顧及顏家大局,必定會讓她出決定。
可顏徵擔心,老太太己耄耋之年,近日又犯了心疾,卻還在為顏府上下操持。
說起來,現顏府中,真心疼她的,也隻剩下祖母一人,可此事關乎顏府上下,如若讓祖母拿捏,她也隻會舍小取大。
本才做的決心,她卻動搖,或許,留給她的路就僅此一條。
心中生出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憂傷。
綺蘭去妝房重新拿了一條繡了荷花的手帕遞給顏徵。
“娘子,去了好好說話,如今老太太犯了心疾,怕要休養一陣子。”
顏徵點頭,輕聲應道。
想到侯湘寧和月錦苑的那些人,今日晨昏定省免不得顏家後院又要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