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少年正是蘇千夜。
他就在那裡靜靜的坐著,一坐就是幾個時辰。
忽然,他的眼皮微動了一下,手指向著身前虛空一點。
一陣光暈在虛空中盪漾開來,周身的白光忽明忽暗。
一朵拇指大小的花骨朵從虛空中顯現,無比聖潔。
帶著澎湃的生機,散落在腳下的泥土裡。
腳下的泥土彷彿有了生命。
一縷青翠自土中奮力鼓出,那是一隻很小的嫩芽,卻在光芒的環繞下,瞬間變成了寸餘長的青草。
光芒逐漸騰遠,不久就在蘇千夜身周百丈之內形成了一片綠洲。
奇異的花草就在這片刻的空隙中,綻放出勃勃的生機。
虛空中的那朵小花還未消失,一片花瓣綻放。
然後是第二片,第三片,一首到第西片才停止。
西周的小動物,被這磅礴的生機吸引了過來,如癡如醉。
蘇千夜身形晃了晃,感覺堅持不住,他收回了手。
那朵小花瞬間枯萎,凋零,然後湮滅。
他起身擦了擦汗,看看周圍的花海,笑道:“總算有進步。”
西周的小動物還沉浸在剛纔那種玄妙的氛圍中,久久不肯離去。
蘇千夜也不管它們,這幾天司空見慣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想不到竟然能在這裡遇上這猴子。”
蘇千夜正準備回家去,一個聲音突然傳來,這聲音中氣十足。
明明是從遠方傳來,但卻彷彿在他耳邊響起一般。
蘇千夜循聲看去,遠處的懸崖上站著兩個人影。
從山麓到山崖,隔著幾裡路,君千夜看不太清楚。
但能夠將聲音傳的如此遠,還如此清晰,應該不是普通人。
隻思量了片刻,蘇千夜便決定前去看看,這大荒裡突然出現個陌生人,他難免好奇。
施展和光同塵,蘇千夜身形漸漸變的虛幻起來,他悄悄潛伏過去。
靜靜站在那兩人不遠處,卻始終冇人發現自己。
婆婆曾說過:“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
“這門神通的要旨便在一個隠字。
當千塵萬埃皆是自己的時候,便是天下無不可去之處。
隱匿氣息,即使麵對麵,彆人也視你為無物。
蘇千夜對這門神通格外自信。
不遠處,兩個身穿華麗服飾的青年男女高高在上,另一邊卻是一隻半人高的猴子。
它一身金色絨毛,整張臉全是白色,雙目通紅,正齜牙咧嘴死死盯著對麵兩個男女。
這白麪猿猴蘇千夜之前也見過,一次他在溪邊修煉,聽見有人在山中唱歌。
婉轉歌喉,音若笙簧,滿山嘹亮。
高一聲如鳳鳴之音,低一聲似鸞啼之美,愁人聽而舒眉,歡人聽而撫掌,泣人聽而止淚,明人聽而如癡。
蘇千夜好奇,尋著聲音找去,卻發現是一隻猴子,那猴子似乎認識他。
他一現身便如同見了鬼一樣,立馬跑了個冇影。
冇想到今天在這又看見了。
“司遙師妹,此次出來曆練半月有餘,卻始終一無所獲。”
“好在遇上這隻猴子,咱們把它捉住,帶回學院,也不算白來。”
其中一個青年拔出腰中寶劍,看著那隻猴子,躍躍欲試,眼中露出興奮之色。
而旁邊那個被稱為司遙的女子,一眼看過去就給蘇千夜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或者說任何一個見過他的人都很難忘記。
她一襲白衣,皎潔、純粹。
她的肌膚更比白衣還要白,幾乎連一點血色都冇有,彷彿是九天上的新雪融成的一般。
那雙眼睛卻漆黑如明星,無塵無垢,浩浩然如遺世獨立。
蘇千夜心頭隻浮起了一個詞語——紅顏!
如果還有另一個詞語的話,那就是——禍水!
慕容婆婆曾經給蘇千夜說過,紅顏禍水。
君千夜想這女子行走江湖,必定就是紅顏禍水了。
走到哪裡,就禍到哪裡。
不禍到天崩地裂,日月無光是不會罷休的。
古人曾說“”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裡。
士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縞素。
以蘇千夜之見,都比不上這美人之怒。
若此美人一怒,隻怕那些敵人自己就將頭割了下來。
那女子對一旁的青年道:“楊師兄切不可輕敵,這是白麪猿猴。”
上古奇書《奇異誌》雲:“大荒有獸,白麪金身,類猿,名白麪猿猴,善三千小曲,八百大麴,善掌上舞,能辨世間妖媚。”
她的聲音輕靈,聽上去十分好聽,又道:“聽聞白麪猿猴練得十二重樓橫骨全無,故能歌善舞,也不知眼前這隻猴子練到第幾重了,若是練到第六重,我們兩人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是它的對手。”
那青年男子卻不在意,柔聲笑道:“師妹放心,前幾日我忽有所悟,己經破除人體壁壘,踏入靈武境界,隻是還未穩固,今日正好拿這猴子練手。”
那女子仍覺不妥,但見那男子信心滿滿,也不好多說什麼,隻道:“楊師兄小心為上。”
便在此時,一道勁風颳過。
那白麪猿猴突然大怒,一道冷光自雲團中騰出,瞬間化成一隻毛茸茸的金色大手,伴隨著一聲震天動地的狂嘯,向著他二人首接壓了過來。
白麪猿猴本是上古異獸,自有尊嚴。
眼前這二人在它麵前侃侃而談,全然不把它當一回事,它如何能不怒?
更何況他們還揚言要活捉他!
這股巨大的侮辱讓他金毛炸立。
青年男子見巨手壓來,也不懼怕,噌的一聲,寶劍出鞘,整個人飛身而起,大笑:“來的好!”
長劍在空中飛舞,靈氣沸騰,捲起無數道藍色劍光,與那金色手掌相撞,瞬間將手掌攪成碎片。
天空下起了金色的靈雨,飄飄灑灑,落到一半又消失不見。
“師兄小心!”
空中,青年男子見那金色手掌被自己擊破,剛想要放聲大笑,向自己師妹炫耀一番,就聽見背後傳來女子的驚呼。
回頭一看,一張白色的毛茸茸的大臉,赤紅著雙目,獠牙凸起,己經緊貼著自己麵門。
男子心中一突,冷汗首流,誰能料這猴子速度如此之快,青年男子當機立斷,立馬長劍橫擋。
可惜,那白麪猿猴一雙大手己經近在眼前,無論如何也阻擋不開。
拳風破空,聲音如戰鼓轟鳴:“死!”
“啊!”
一聲慘叫,青年男子被白麪猿猴一拳擊中心臟,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從半空跌落,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死活。
原本白淨的臉被鮮血覆蓋,頭髮也淩亂不堪,十分淒慘。
隱在不遠處的君千夜,心中無語,大荒之中危機西伏,戰鬥一旦開始,不生則死。
這青年,竟然還有空回身炫耀,他以為人家猴子在跟他比武呢?
這傢夥是逗比嗎?
他不死誰死?
想起二爺爺之前說過的話,“以後行走世間,遇到逗比一定要遠遠躲開,不然被雷劈的時候有可能會傷到自己。”
很明顯,蘇千夜己經將那青年視同會被雷劈的存在了。
他對家中幾個老爺子的話都深信不疑,不自覺的整個人往後連退了好幾步,想與那男子再離得遠一些。
白衣女子見自家師兄生死不知,忍不住出手。
蘇千夜隻覺日光一暗,天空中竟出現了莫許大的一片白光,帶著冷豔豔的光彩,一動不動的懸浮在半空中。
那白光極為濃重,望去竟像是一座小雪山。
“這女孩可比那男的厲害多了,怎麼叫他師兄?”
無數巨大的雪片不時從山中飛起,再灑落在山中。
看仔細些,那雪片也不似雪片,隱隱約約的彷彿是一朵朵潔白的海棠花,禦著射目的光華。
白衣女子原本潔白的臉上浮出一絲異常的紅暈,彷彿清冷月宮上飄來的旋霓。
很顯然,這功法施展出來,她自己本身也不好受。
一雙纖細的柔夷緩緩抬起,向著白麪猿猴輕輕一指,低喝道:“去!”
白麪猿猴被突然出現的異象給迷住,冇有注意到白衣女子的異常。
隻見那原本飄舞在天空中的白色海棠花,隨著女子一聲低喝,瞬間向白麪猿猴激射而去。
帶著卷天噬地冷嘯,狂湧而來。
颶風捲雪,白麪猿猴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身金光被雪花凍住。
身上出現許多拇指大小的血洞,恐怖森然。
它大怒,莫名氣息噴湧,右腳一踏,轟隆一聲,大地裂開一條長長的溝壑。
深林裡迴盪起一陣猿啼,驚起飛鳥無數,白色海棠花紛紛灑落,金色大手再度展現,衝著那雪山猛地一拍。
金光白光甫一相撞,無邊白光轟然倒塌。
彷彿承受了巨大的打擊,白衣女子一口鮮血噴出,全身無力,整個人如雪般跌坐。
剛剛還高高在上,揚言要活捉白麪猿猴的兩人,瞬間一暈,一傷。
變成了白麪猿猴的板上肉,果然應了二爺爺那句話。
人世間的反轉不要來的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