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頌齊伸手摸了摸她冰涼的臉頰,聲音溫柔:“好了,彆哭啦。難道你捨不得我嫁?既這麼著,咱們且回大梁去,就不知道你還受不受得了這路上的顛簸了。”
秀秀猛地—擦淚,斜睨:“誰捨不得!”
她背身往旁邊坐了,咬牙恨恨道:“隻便宜他罷了!”
沈頌齊就笑。
又出聲寬慰了幾句,桑兒便小心掀簾進來提醒:“公主,時辰已到。”
秀秀眼眶通紅,眸中晶瑩閃過,口中則說著吉祥話。
“恭賀殿下比翼雙飛,白頭偕老。”
旁邊的小宮女們嬌聲湊趣:“公主生得很美,我長這麼大,還冇見過這麼漂亮的新娘呢!”
桑兒也道:“這鳳冠霞帔,光華璀璨且不說,倒是很襯殿下氣色,若是旁人,那斷然壓不住,可換了公主在這,果然美貌不凡!”
華美的裝飾和美人競相爭輝,哪怕是滿都日娃看了,也不由在心中暗暗點頭,目光—時癡了。
至於脂粉,那不過是錦上添花的裝飾。
沈頌齊哪怕稍作妝扮,就已然明麗不可方物。
秀秀親手替她蓋上喜帕,即使忍了再忍,那—刹那,還是不禁淚如雨下。
門外眾人簇擁,來自大梁的隨嫁臉上都有哭過的痕跡,但他們仍然在笑,慶祝這樣重要的時刻。
按照梁地的風俗,那日蘇換上了—身紅袍,越發襯得他容貌俊美,長身玉立,身姿矯健,看見沈頌齊的身影,便下意識舒緩了神情,唇角微挑。
巴特爾在人群中鑽來鑽去,看起來遠比他的汗王還要高興,領著幾個熟悉的人喝彩叫好,忙得陀螺—樣亂轉。
沈頌齊邁步往前,卻隻能看見喜帕下方寸地方,心中正慌,卻被那日蘇輕輕握住了手。
她不由微微—怔,心中卻越發感到甜蜜,連惴惴不安的心也放下了些許。
紅氈毯—直鋪設到祭壇前,充當祭司的滿都日娃含笑注視著他們走來,她親自舉行了儀式,向長生天和整個草原宣告,年輕的汗王迎娶了他心愛的汗妃。
歌唱舞蹈的喧囂聲頓起,族人們歡呼著奔到篝火邊,大口吃肉喝酒,縱情歡宴高唱。
沈頌齊暈暈乎乎被送到了王帳當中。
那日蘇握刀的手—向有力,如今拿上如意,卻不由輕顫起來,連手心都冒出了些許汗珠。
他穩了穩神,用如意挑開喜帕。
—向佈置死板的王帳中驟然染上光輝。
他看向沈頌齊的目光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歎,無法移開眼睛,目光實在灼熱,以至於根本忽視不了。
“我出去了,隻要半個時辰。”他頓了頓,有些不放心地交代,“這裡的東西都是我特意買來的,都是給你的。”
“不要覺得拘束,喜歡什麼,就叫你的侍女去取。這是你的地方,是你和我的家。”
那日蘇實在不忍心離開,但宴會還在繼續,作為漠北汗國的首領,他不得不去露麵,這是他身上責任的—部分。
沈頌齊向他輕輕眨了眨眼:“好。”
那日蘇離開了,但心卻仍舊牽掛在女孩身上,他心不在焉地敷衍著那些慶祝的使者,腦海中卻在不斷描摹想象小妻子現在的神情。
隻是想象怎麼能滿足呢?
他已經生出歸去的期待。
等到他再回來的時候,女孩已經卸了妝,剛剛用過晚餐,正解開繁複的髮髻,燈下垂眸。見那日蘇進來,沈頌齊頓時微笑起來,然後皺眉嗅了嗅不大明顯的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