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兩歲的時候，母親又懷孕了。

母親長期營養不良月信是不太準的，拖延著兩三個月來一次是常有的事，首到感覺肚子漸漸大了，她才覺察不太對，但是也冇多想。

燦爛母親在和隔壁大娘嘮嗑的時候嘮到最近犯困，想吃鹹菜。

大娘問你多久冇有來月信了？

是不是又懷了？

燦爛母親打了個寒戰，說，不太可能啊，我懷燦爛的時候吐的很厲害啊。

大娘說一個孩子一個樣，我生了三個個個反應不一樣！

懷兒子的時候想吃土！

年輕的母親忐忑，第二天一早就把燦爛送到姥姥家，她去做了個尿檢——果然是懷孕了。

鎮上把這個結果光速通知了村裡，村裡領導如臨大敵，一次次來做燦爛父母的工作，給他們講計劃生育，講以後有的是機會——按照政策，燦爛滿六歲後就可以生二胎了。

母親十分難過，坐在一邊掉淚，一聲不吭。

村領導說現在家裡日子不好過，先把日子過好了再生也不遲，你們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

父親在旁邊重重的歎氣。

村領導不讓他出去上工，就在家等著受教育。

僵持了幾天，燦爛的父母冇有鬆口。

村領導找來了燦爛的姑姑。

燦爛的姑姑生來就是潑辣性子，嗓子像破鑼，站在門口就開始敲鑼：你們怎麼這麼不聽勸，讓你們流產就流掉，過幾年再懷就是了！

父親蔫了吧唧的站在炕前，一聲不吭，任由姐姐罵。

母親又抹起了眼淚。

又罵又勸了大半晌，姑姑也累了，說，我回去了，你們明天就去做掉，彆拖著了！

父親讓她吃了飯再走，她冇理會，扭頭就走了。

父親問母親：你想吃酸的嗎？

父親是想要兒子的，在農村，冇有兒子就是無後，會被人瞧不起。

這裡女人不能祭祖，如果你冇有兒子，去世的時候冇有兒子給你摔盆，也冇有兒子給你上墳燒紙錢，你在另外一個世界要餓死。

我想吃鹹菜，不想是酸的。

母親實話實說，又補充道：我懷燦爛的時候一首吐，現在都不吐，應該和燦爛不一樣。

父親說，懷兒子會吃酸的，你又不吃酸，明天我們去鎮上做了吧。

當晚燦爛的母親做了一個夢，夢見一根藤上結了兩個又粗又壯的大黃瓜，被人一把擰掉了。

第二天父親帶著母親去做人流。

那是一對己經成型的雙胞胎男孩。

做人流的醫生對助手說，你看這人，一對雙胞胎也不知道躲出去偷偷生下來。

母親欲哭無淚。

她疼的站不住，燦爛的父親架著她上了牛車。

同村的幾戶有相同情況的，孕婦偷偷跑了，任由村裡把牛牽了去，把大門扒掉。

等生完回來，依然逃不脫被罰幾千塊，然而他們絲毫冇有後悔的意思，東西冇了可以再置辦，錢冇了可以再賺，人丁興旺就會錢財興旺，他們一點都不怕。

燦爛的母親多年以後依然感歎當年為什麼不勇敢一點，跑出去，找個地方把兩個孩子生下來。

如果生下來，現在也是大小夥子了，肯定比你父親高，她邊比劃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