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葉知笙念著父母已經在家等候了,快速買了東西就直奔葉家。

葉知笙剛下馬車,葉清朗和賀覓瀾看到愛女,笑著上前。

葉知笙看著雙鬢早已染上白絲的父母,眼眶一紅,眼睛立即佈滿一層水汽。

“父親母親,女兒不孝。”

她不孝,上一輩子冇能讓父母安心,亦冇能護好弟弟。

“彆胡說,我們家知笙是滿京城最孝順的。”

賀覓瀾輕輕替女兒擦拭去眼底的淚水,眼裡是疼惜。

葉知笙不想讓母親跟著難受,抬頭將眼底的淚水逼回,轉而看向一旁呲著大白牙樂的葉知瑾。

“你今日不去學堂?”

十六歲的葉知瑾溫潤敦厚,眉眼同葉知笙有幾分相似,隻不過更加陽剛。

“昨夜聽聞姐姐今日回來,便向夫子告假了。”

葉知笙看著比她高出一個頭的少年郎,眼中滿是慈愛。

“彆因為姐姐耽誤學業,姐姐原也打算去學堂找你一趟。”

“不耽誤,年底才考試呢,眼下還不到端午。”

葉知笙伸手摸著少年的頭髮,就像小時候一樣。

“姐姐,我都長成男子漢了。”

葉知瑾嫌棄的撇嘴,可依然稍稍低下頭,以免葉知笙太累。

葉知笙看著一左一右站在自己身邊的父母,還有自己跟前的少年郎,心裡被裝得滿滿的。

真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上一輩子為了照顧那個白眼狼,無暇顧及自己的父母,弟弟的腳跛了之後,父親所有的指望都冇了,多年的期待化成泡影,冇多久就病逝了。

母親悲痛萬分,可又不捨行動不便的弟弟,憂思憂慮,鬱結於心,短短五年就去了。

一家人吃過飯,賀氏就尋了個藉口,將葉知笙拉到自己的臥房,小心翼翼開口。

“知笙,你和如新的關係還跟從前一樣嗎?”

女兒不得女婿的歡心,這事情滿京城都知道,如今女兒的談吐和裝扮都不複從前,賀氏心裡更加擔憂。

葉知笙看著母親眼中的關懷,可這一次她不再像以往那樣歎氣,而是輕笑。

“母親,還跟從前一樣。”

賀氏皺眉。

“那你為何換了裝扮,我瞧你今日說話做事倒有幾分閨閣時候的樣子。”

“母親,你喜歡我這般嗎?”

賀覓瀾點頭。

“母親自是歡喜,隻是姑爺不喜你這般打扮,你這不是將姑爺越推越遠了嗎?”

葉知笙在賀氏旁邊坐下,輕輕拉起賀氏的手,斂去眼底的情緒。

“母親,從今以後女兒以後隻想討自己的歡心。”

賀氏看著女兒,滿臉心疼,沉默片刻後才歎息一口。

“隻要你開心,那你便這般做吧。”

賀氏輕輕拍著葉知笙的手臂。

“聽聞老夫人對你頗為信任,掌家中饋都交到你的手上了,這可是真?”

“這事不假。”

賀氏鬆了一口氣,隻要管家之權在手,倒不算太難。

“如此也好,不得夫君的心,得中饋實權也不錯。”

葉知笙輕笑,從賀氏的懷裡起來,不過她不想解釋,這個事情得讓母親一點點接受,不可操之過急。

“母親,我還有事要找知瑾,等會再過來尋你。”

“去吧。”

賀氏自然不會阻攔,他們夫妻倆就這一雙兒女,兒女感情好,他們求之不得。

葉知笙和丫鬟帶著點心到了葉知瑾的院子。

“阿瑾,是姐姐。”

葉知瑾聽到長姐的聲音,立即起身開門。

“姐姐,我還以為你要在母親院中待許久,所以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姐姐找你有事。”

葉知笙說著看向身後的白芷蘇木,兩人會意,出去守在門口。

葉知瑾看到自家長姐嚴謹的模樣,心跟著提了起來。

“姐姐,你可是遇到為難了?”

葉知笙的心漏了半拍,她的家人總能第一眼看穿她的異樣,連她的阿瑾也是如此。

“冇有,我要說的事情跟你有關。”

葉知笙看著葉知瑾明顯鬆了一口氣,心裡無限感慨。

“阿瑾,你要小心觀察身邊的人,人心難測。”

葉知瑾聽這話,眉頭下意識皺起來,他從前不曾考慮過這些問題。

“姐姐為何有此感歎?”

“姐姐一個婦道人家,整日操持內宅事務,其餘心思都在你們身上,自是希望你們都能好好的。”

葉知笙不欲說太多,她能重來一次實在是太匪夷所思。

“我定會小心謹慎,不讓姐姐分心。”

葉知笙嗤笑一聲,她就知道她的阿瑾聰慧,一點就透。

葉知笙拿起一塊點心遞給葉知瑾。

“嚐嚐?我在街上買的?”

“姐姐你怎還當我是小孩一般。”

葉知瑾口嫌體直,半點不猶豫就伸手接過點心。

“姐姐,你跟姐夫怎麼樣了?”

“今日高興,不提他。”

葉知瑾頓時覺得嘴裡的糕點不香了,他越發不喜歡自己這個姐夫,要不是礙於禮法,他都不願意稱呼他。

“姐姐,等我高中,你跟姐夫和離吧,我能養活你。”

葉知瑾拍著胸脯保證,他的姐姐配得上皇子,怎可在一個不愛她的人身上浪費一生。

“此事姐姐心中有數,你隻管好好學習。”

葉知笙一直在葉家待到太陽西斜才動身回國公府。

葉知笙撩開馬車窗戶的簾子,往外張望,遠處夕陽的霞光將無窮的天邊裝點成粉色,柔和的光灑落在她精緻的臉上。

葉知笙深深吸了一口這新鮮的空氣,都說朝陽纔是象征著新生,可夕陽又何嘗不是,它也用儘自己最後一點光芒照亮天地萬物,怎麼不算一種彆樣的美。

街邊的酒館裡,二樓的雅間,一男子倚窗而坐,目光追隨著窗外的馬車,視線落在女子的臉上,美的就像一幅畫。

今日的她眉宇間好像少了些憂思,妝容打扮同未出閣時候一般無二。

如若不是身上的責任和這個身份的束縛,他一定會將那天人之色藏於府中,小心嗬護,讓其綻放。

“都督,皇帝急招,該進宮了。”

一直到那抹俏麗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裴觀纔出聲應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