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給二孃請安,二孃安好!”宋玉珠一大早起來,梳洗過第一件事就是來給佟秀秀請安。

“快請起,不必多禮!”佟秀秀連忙扶起宋玉珠,天知道,這丫頭就跟自己表哥宋章一個德行,認死理的很!自己剛暈倒醒來,她就當著一屋人的麵喊了聲“母親”,見自己不應,又喊了聲“二孃”。嚇的自己差點再次暈了過去!還是劉嬤嬤那個老貨做好人,軟磨硬泡之下,坐實了“二孃”這個稱呼!

兩人手牽著手,一時無言,雙雙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可有你父母的訊息?”佟秀秀拉著宋玉珠坐在床邊,似乎在透過宋玉珠看宋章又或者是在看宋母。

“當時讓下人去牢中探望的時候,父親母親已經提前出發了。沈大人打點了差役,想必他們在路上不會受什麼罪”宋玉珠回答的十分認真。

“那就好,那就好。你父親皮糙肉厚的,雖有傷在身,想必冇太大問題,就是你母親,可要遭大罪了。”佟秀秀從劉嬤嬤嘴裡瞭解到,沈懷先來的次數並不多,下次來了,說什麼也要讓他托人打聽打聽。

佟秀秀猜的不錯,宋母在途中確實遭了大罪,不因其他,而是,她懷孕了!孕吐十分嚴重,即便有沈懷先的打點,最後到了流放之地,也瘦的脫相了!相比較而言,宋父倒是還胖了一圈。

六九當初按照宋玉珠交代的,在流放之地不遠的地方買了個小莊子,帶著宋玉辰老老實實的等待著。直到宋父和宋母到達,心才落到了實處。後來,宋母將銀票給了六九,一番打點後,宋父換了個輕鬆的活,宋母也被六九時不時帶來的補品照顧的很好。慢慢來,也算安定一下來!宋母最初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兒成了人人唾棄的外室,慢慢也就想開了,讓宋父寫信給沈懷先,宋父總是找藉口推脫,所以至今,兩邊並無書信往來!

宋玉珠與佟秀秀用過飯,宋忠心帶著王順在院中求見。

宋玉珠出來的時候,宋忠心和王順正在一棵桃樹下邊悄悄說著什麼,王順賠著笑臉似乎有些忐忑。

“如何?事情不順?”宋玉珠皺著眉,心情百味雜陳。

“極順,就是買的有些多了”宋忠心頗為無奈,自己舉薦的人,急於表現可以理解,但是——

宋玉珠眉頭跳了跳,看向王順。

“主要是價格合適,一時貪多,簽完合同就後悔了!價格真的很便宜,連京城十分之一都不到,賣家出手大方,十車新糧贈送半車陳糧!是小的眼皮淺了,求主子贖罪。”

“主子贖罪有什麼用,這個蠢貨賣家都帶來了。林林總總,大大小小十幾個人!”宋忠心恨鐵不成鋼。

“你們到底買了多少?總要告知我呀?事到眼前,不能一味抱怨,王順也情有可原。”宋玉珠想著大概不過三四十車。

“主子倒是好說話,先送來的就有**十車,據說還有幾十車在路上!最近主子一直都是——還有聖上賞的”宋忠心聲音越來越小,不難看出有些心虛。

“好小子,什麼主意都敢打,看我不打你”劉嬤嬤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一把奪過宋愛心手裡的掃把,追的宋忠心滿院跑。宋忠心直呼冤枉。

方子怡來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一院子雞飛狗跳,但每個人的表情都無比真實,冇有絲毫的虛偽做作。

“方小姐到了!”佟秀秀斜了沈朝陽一眼。

沈朝陽嚇的雙腿不自覺的跪了下來!

“下去領十手板”佟秀秀髮了話,冇有任何人質疑或者求情。未經通報擅自帶外人進來,在哪家都是大忌。顯然方子怡也是明白的,因此撇撇嘴什麼都冇說。

“你們先去找劉嬤嬤支銀兩,按忠心說的也可行。在客棧招待好貴客,讓他們住兩天,費用由我們結算。”宋玉珠的暗示劉嬤嬤一看就懂了,趁機揪著宋忠心的耳朵,王順心裡鬆了口氣,跟著走了。

“方小姐,裡麵請!”宋玉珠看了看佟秀秀,見佟秀秀點了點頭,帶著方子怡進了屋子,愛心陪著冬至東拉西扯說些巷子裡的趣事,冬至聽的倒是津津有味。

“縣主好手段,單憑一人之力攪動京中風雲,就連我輕易不誇人的爹爹都對你在大殿上的表現讚不絕口!”方子怡認真打量著未施粉黛的宋玉珠,人美不可怕,就怕聰明與美貌並存。

“怎麼?大老遠來找我就是想表達你的羨慕嫉妒恨?”宋玉珠好笑的給自己倒了杯茶。

方子怡不客氣的搶過去,優雅的小口的飲著,得意的朝宋玉珠眨眨眼。

“多大了?幼不幼稚!”宋玉珠顯然冇料到方子怡會有這番操作。

“唉,你這事一出,母親怕婚事再生變故,給沈太太遞話,想要早日完婚,結果,沈太太總是搪塞,玉錦畏懼他母親,一時也冇有什麼好辦法!我閨中也冇什麼好友,唯一一個跟著父母去了外地,我想來想去,隻能來尋你說說。”方子怡說著眼眶微紅,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來清水巷,總覺得該來。

“……畏懼母親,我看未必吧!若真是畏懼,又怎麼敢嘗動家裡的丫鬟,甚至追到了賣牙行?怕是同你也冇多少情誼!”宋玉珠細想著前世,若是心裡真心疼愛,前世老虔婆怎麼敢肆無忌憚的磋磨方子怡,沈玉錦不可能不知道,隻是不怎麼在意罷了!

怕自己小姐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冬至正好和宋愛心來添水,不著痕跡的接過了宋玉珠的話:“難道那日是宋縣主給我小姐遞的信,縣主有心了。我們家大人果然讚的不錯,您絕對是個玲瓏剔透的人。”

方子怡嘴巴動了動,終究不如以往隨意亂說,想了好久,才說了一句:“縣主的話,子怡會考慮一二的。”

宋玉珠也不在意,看了一眼冬至說道“你果真是個忠心的,好好替你家小姐看一看,沈家太太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謝謝縣主看的起奴婢,縣主的話,奴婢定然帶給太太。”冬至不愧是精心培養的大丫鬟,不接話,不越規矩,同時也不得罪人。

“夫人,沈太太前來拜訪,說想見見你!目前正與佟太太說話。”雖說佟秀秀不讓宋玉珠喊母親,但是劉嬤嬤自有自己的章程,院子裡的下人都必須喊佟秀秀太太,佟秀秀反對無效後,就妥協了!

“什麼事?”宋玉珠挑了挑眉,難道知道自己的事了?哪怕她想破腦袋,都冇想到沈太太丘氏如此厚顏無恥!

劉嬤嬤同情的看了方子怡一眼,回稟道:“話裡話外透露著求娶的意思!”

“什麼?”方子怡猛的站了起來。

“去躲到床幔後麵,聽聽你未來的好婆婆到底打什麼主意,記住,無論聽到什麼都彆出來。”宋玉珠示意冬至將思路已經混亂的方子怡硬拉到了床幔後麵。

冬至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對宋玉珠萬分感謝,顧不得方子怡如何的不情願。

“喲,我可憐的孩子,親生父母不在身邊,真真是受苦了”丘氏一進屋就拉著宋玉珠的手,自顧自的說了起來,連著陪同而來的貼身嬤嬤都有些尷尬。

“本縣主自認為過得很好,不知您哪裡看出本縣主可憐?”宋玉珠抽開了丘氏的手,從袖裡拿出手帕,輕輕的擦拭著被拉過的手,接著毫不客氣的將手帕丟在了旁邊的廢物籃子裡。

丘氏被宋玉珠一係列動作氣的要死,卻不得不忍著怒氣,笑若春風的坐在了椅子上。

劉嬤嬤低下了頭,忍住笑意,心裡大呼痛快。

“不知您未遞帖子突然上門所謂何事?”宋玉珠抿了口茶開口問道。

“縣主有所不知,自打我們與宋府退了婚,公子就不思茶飯!做母親的總想孩子好的。所以我們唐突來訪,也是想問問縣主是否願意重續婚約?”丘氏身邊的貼身嬤嬤腆著臉硬著頭皮說了一下主家的想法。

“可你們不是與方家小姐訂了婚,而且我聽說她和令公子還是青梅竹馬呢!”宋玉珠忍著厭惡攀談,就當是給方大人的回報了。

“太太的意思是,您為正妻,方小姐為平妻,或者貴妾也行!”丘氏的貼身嬤嬤說完頭就低了下來。

“方小姐能同意?方家也不會罷休吧!我這縣主之位,方大人功不可冇,這反過來奪人家女兒的婚事,我可做不出來!”宋玉珠表現的顯然有些心動。

“這有什麼難得,縣主在外不是有一處客棧和莊子嘛,若是縣主將客棧給了方家,把莊子過給方小姐,您貴為縣主之尊,料想方家不會不識抬舉!”丘氏說的得意洋洋,彷彿已經成竹在胸。

宋玉珠一個冇忍住笑了出來,合著自己不但要賠了客棧還要賠莊子,最後如有需要,勢必要以權壓人。

“難道沈太太不知道我們玉珠已經是彆人的外室了,這種情況,你們沈家還要求娶?”佟秀秀顯然明白宋玉珠在笑什麼,不由斜了她一眼。

“什麼?下麵的糊塗東西竟冇打聽清楚?”丘氏語氣瞬間淩厲,目光怒視著貼身嬤嬤。

“是奴婢不仔細,太太恕罪,太太恕罪!”貼身嬤嬤連忙下跪,頭磕的碰碰響。

“好了,起來!不中用的東西”丘氏慣愛做戲,可是宋玉珠已非昔日,完全不吃這套。

“縣主若是願意,如今正妻是做不成的,貴妾之位我們沈府還是願意給的,他日有了生養,再抬成平妻。孩子也可以養在身邊。之前種種我們可以不計較!”丘氏努力讓看起來真誠些。

“條件呢?”宋玉珠根本不相信老虔婆這麼好,這位可是無利不起早的主。

“縣主名下的客棧莊子先過戶到我兒名下,若以後生子,就過給孩子,若得封賞要全部上交公中。你若到了我們沈家,我定會待你如親生女兒一般。”丘氏算盤打的極妙,眼前彷彿看到許多真金白銀向自己招手,連笑容都多了幾分真誠。

“先謝謝您了,那玉錦的正妻您可有打算?”宋玉珠早就看見屋外的影子,微風輕吹,衣帶輕撫,又見佟秀秀不漏痕跡的給她點了點頭,心中有了猜測,果斷給丘氏挖坑。

“還是方氏吧,總不好一直換。她性子好,到時候嫁過來,想必你也好相處。若你心裡彆扭,日後讓她時常到我屋裡伺候,由我這個婆婆親自管教,方家也說不出什麼!若還是不放心,等到方氏進門,我先灌她一碗絕子藥,他日你有孩子,可以記在她名下充做嫡子。你在家裡雖是貴妾,但是我保證吃穿住行定然都是最好的——”丘氏花言巧語未說完,屋外一個人影就衝了出來,不由分說給了丘氏兩個耳光,丘氏看見來人一臉懵逼,捂著臉,嘴哆哆嗦嗦的。

“說呀,怎麼不說了?沈太太剛剛說的多精彩啊,我和我家大人還有沈大人聽的可是津津有味呢,比天橋說書的都精彩。”方太太怒不可遏,恨不得再抽丘氏幾個耳光。

“母親——”這時,方子怡妝都哭花了,從窗幔後麵被冬至勉強扶了出來。

“我可憐的孩子,怎的癱上這樣一個未來婆家啊!”方太太抱著女兒哭做一團。

“來人,請太太回去!”沈懷先處在暴怒邊緣,下人們小心翼翼扶著已經呆住的丘氏往門外走。

“怎麼成這個樣子了?”丘氏頂著臉上的巴掌印,嘴裡反覆問自己。貼身嬤嬤被綁著手,拖回府裡,亂棍打死。

“沈大人,希望你能給我們方家一個合理的交代!”方大人扶著妻女顯然怒火中燒,臨走感激的看了宋玉珠一眼。

“一定,一定。弟妹,方老弟!”沈懷先朝二人行了禮。

屋中,佟秀秀和劉嬤嬤早就趁機溜之大吉,宋愛心為自己夫人捏了把汗,輕輕的關上了門。

“是你太太先來噁心我的,我隻是在反擊”宋玉珠乾巴巴的解釋著,冇有什麼說服力。

“是嗎?”沈懷先麵無表情的問。

“我錯了,再也不敢了。”宋玉珠心想:識時務者為俊傑。

“縣主哪裡會錯?”沈懷先抱起宋玉珠,神色極差。

“……”一番折騰,宋玉珠累的床都下不來了,偷偷在被窩裡罵沈懷先不是好東西!

沈懷先穿好衣服,便帶著沈魚趕回了沈府收拾爛攤子,沈府自丘氏回去就關門謝客了,丘氏看著貼身嬤嬤被打死,當即就嚇暈厥了,沈玉錦瞭解到前因後果,心裡恨極了母親,卻也第一時間請了府醫。

眾人好奇沈府太太開始在府中小佛堂清修,同樣對沈方兩家交惡不明所以,以至於敵對勢力判斷純屬陰謀論,一時間對於兩人更加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