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夫人聽聞此話,麵色一凜。
自古以來皇室女出嫁,不論低嫁與否,嫁妝都屬於公主本人
這駙馬爺真是利慾薰心,連寧陽長公主的嫁妝都敢動!
她得想辦法提醒下長公主。
用餐完畢,眾人陸陸續續起身告辭,寧陽長公主吩咐下人好好送客。
轉身對薑夫人和薑若梨說到:“本宮許久不見梨兒了,薑夫人就和梨兒多留一會吧。”
薑夫人稱是,正好她也有話要對長公主說。
來到內室,寧陽長公主一改宴會上言笑晏晏的樣子,臉上佈滿憂愁。
薑夫人趕忙上前,握住寧陽長公主的手,擔憂道:“何事令長公主如此驚慌?”
“蓉梔,我的情況你還不清楚麼。”
寧陽長公主喚了薑夫人一聲閨名,歎息道:
“這肚子這麼多年一直都不爭氣,雖然駙馬對我百般疼愛,可冇有子女的痛苦誰又能懂呢?”
“他表麵不甚在意,可我知道,他一直在遺憾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寧陽長公主語氣一頓,說道:
“昨日婆母又對我一番指點,言語之間想讓我從本家過繼一個孩子,以續香火......”
聽到寧陽長公主如此委屈,身邊的李嬤嬤也抹抹眼淚。
“我們長公主自小順風順水,金貴之軀,怎麼要遭如此苦難。”
薑夫人看得十分心疼,可在這件事情上她也不好說什麼,畢竟是長公主的家事。
薑若梨心裡也不太舒服。
哪怕在文明高度發展的二十一世紀,都有大量女性被困在生育的沼澤裡,更何況在這思想守舊的古代。
不能生育,就是女人最大的罪過。
“唉......”薑夫人歎息一聲,說道:“老太太做這個打算,是族裡有合適的孩子嗎?”
寧陽長公主擦了一下眼淚,點點頭道:“本家的一個叔父早年喪子,留下一兒一女隨母親在京都謀生,兒子今年十五,女兒年十三,比梨兒小一歲。”
“那駙馬爺那邊態度如何?”薑夫人問道。
駙馬爺本身是有孩子的,他能同意過繼嗎?
“他自然是不願意,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婆母。”寧陽公主道:“但是他越這個樣子,我心中越是愧疚。”
薑若梨越想越不對勁,難道天底下真有這麼巧的事?
“敢問姨母,這兩個孩子名字您知道嗎?”薑若梨問道。
“這個婆母倒是和我提過一次,男孩叫程亦哲,女孩叫程怡心,聽聞這個男孩學問不錯,如今是霽山先生的關門弟子,頗有幾分才情 。”
【我去!這不就是駙馬爺的兩個私生子嗎?!】
乖乖,這駙馬爺一家膽子也太大了!
薑若梨無比震驚。
薑夫人聞言心中發寒。
若是真要將兩個孩子過繼過來,寧陽今後的日子簡直不敢想!
薑夫人立即道:“寧陽,彆怪我多嘴,若是這孩子還小,過繼之後好好對待也就罷了。”
“可如今這孩子已經十五歲,心中已有自己的成算,他的生母和妹妹都還在京都,若是過繼......將來怕是不好對待啊。”
薑夫人這話說的意味深長,寧陽長公主也不是蠢人,很快明白過來她話裡的意思。
凝神細細思索,寧陽長公主吐出一口濁氣。
“蓉梔說得對,是我考慮欠妥了。”
薑夫人點點頭,道:“還有一事我本不該問,但我心中實在疑惑。”
“無妨,你儘管說便是。”
“按照駙馬爺的俸祿,怕是很難撐起都尉府的開支吧,更遑論辦這樣豪華的宴席?”
薑夫人觀察著寧陽公主的臉色,小心翼翼道。
聞言,寧陽公主麵色一紅,有些羞窘。
“蓉梔不愧是當家主母,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駙馬的俸祿不多,也僅僅夠都尉府的日常開銷,若是需要人情往來或者舉辦宴會,便從我私庫中取用。”
“你把嫁妝給他了?”薑夫人驚道。
“這倒冇有,隻是讓他代為保管,你也知道我這人一向不愛碰這中饋之事。”
寧陽公主解釋道:“而且駙馬理財也頗有手段,這麼多年我的私庫不但冇少,反而充盈了許多。”
薑若梨心中疑惑。
【我記得原書中駙馬爺差點將公主的嫁妝敗了個精光,怎麼會充盈呢?】
【駙馬是用了什麼手段嗎?】
薑夫人就問到:“不知駙馬爺如何理財?”
寧陽長公主具體的也不清楚,就將大概情況說了一下。
薑若梨一聽,好傢夥,這不就是放高利貸麼!
薑夫人也琢磨過來,嚴肅道:“寧陽,如果我冇想錯的話,駙馬爺這是在放印子錢。”
“什麼?!”寧陽長公主驚道。
“之前老三去江南遊玩,就碰到過類似的理財手段,套路都差不多,老三那點路費差點賠進去。”
“若真是印子錢,寧陽身為一國公主,被人知曉放這危害百姓的印子錢,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薑夫人正色道。
寧陽長公主也嚇出一身冷汗,事情竟然如此嚴重嗎?!
薑夫人見此也不再多言,該提醒的她都提醒了,就看寧陽長公主怎麼處理了,便領著薑若梨起身告退。
寧陽長公主麵色複雜的看著薑夫人:“蓉梔,多謝你出口提醒,我......”
薑夫人搖搖頭,伸手使勁握了握寧陽長公主的手:“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派人來尋我便是。”
寧陽長公主鄭重點頭。
薑夫人和薑若梨出府時,薑國公和薑辭錦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母女兩人上了馬車,薑若梨想起薑夫人對寧陽長公主的暗示,心中疑惑。
【孃親怎麼知道駙馬有問題呢?】
薑夫人原本憂慮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總不能說是因為聽見了你的心聲吧?
薑夫人輕咳一聲,說道:“要說這天底下哪有男子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呢?寧陽公主這些年雖然被駙馬疼愛,倒也不至於昏了頭。至於她婆母對她一向冷淡,過繼一事定有蹊蹺。”
嗯,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薑若梨心中瞭然。
希望長公主能看清駙馬爺的真麵目吧......
薑家母女走後,寧陽長公主在屋裡坐了很久,想了很久。
開口對林嬤嬤說道:“林嬤嬤,你派人盯著程家那個孩子,他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都要一一看好。”
“還有,將這幾年私庫的流水賬目拿來給我。”
寧陽長公主語氣一頓,
“......不要讓駙馬知道。”
林嬤嬤一怔,俯身道:“老奴明白。”
話音剛落,駙馬爺程宗安踏步而來,朗聲道:“陽兒,休息的如何了?我們回府吧!”
寧陽長公主看著駙馬爺有些出神。
程宗安年逾四十,歲月似乎並未在他臉上留下痕跡,依舊如年輕時風度翩翩。
看著寧陽長公主微微愣神,程宗安笑道:“陽兒?”
寧陽長公主回過神,點了點頭。
程郎啊程郎,你莫不要讓我失望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