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妙計

這才一個時辰,馬車裡的人都醒了。“阿孃,阿孃,環環想解手。”馮青環不停地搖著杜秋孃的手,小意地看著星茹,希望得到她的允許,一邊哄著馮青環,“好,好,阿孃陪你去。”

“人有三急,想去解手,讓馬伕停下就好了。再說,我可不是外麵傳的那般惡劣。剛好我也想去找點水洗洗臉上的塵土。”

此時在荒郊野外,解手的條件也冇有多好,二人隻能找一處草叢茂盛的地方。星茹逛了一會兒,找到了一窪淺淺的泉水,高興地將臉上的塵和脂粉洗去,返回的路上,肚子也疼痛起來,可這片林蔭中,除了這二人那裡隱蔽些,其他的儘收眼底。

於是,不得不走遠些。離去時,還吩咐到,“所有人原地休息,我去去就回。”真難受,之前的地方光禿禿的,這裡又草叢密佈,這種地方解手,真怕爬出來一條長蟲。可是,實在憋不住了,星茹躡手躡腳地踏進了一塊草叢。不一會兒,突然聽見了一聲鳥兒的哀鳴,一隻中了箭的黑鳥掉落在星茹麵前,星茹嚇得尖叫一聲。

緊接著,馬蹄聲越來越急。聽聲音,像是來了一群人。“長越,你有冇有聽見有人大叫啊!”

“你小子幻聽吧!我看定是那獵物的哀鳴。話說,獵物呢!”

“我記得在…那個方向。”說罷,指著星茹所在的那片草叢。“等我去把獵物撿回來。”

他身旁的隨從說道,“公子,讓屬下去撿吧!”

“不用,我自己去。”

隻聽見草叢沙沙作響,怎麼辦怎麼辦,突然出現這麼多人,好丟臉啊!此刻真不知如何是好!可再不說話,人就要過來了。為避免這尷尬一幕被人看見,星茹不得不大聲請求到,“請公子止步。”

來人聽見草叢中傳來女子的聲音,不由大吃一驚。此情此景,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星茹紅著臉又繼續補充到,“我想小女子也無需再向幾位說些什麼了吧!”說罷,將麵前的黑鳥用力扔了出去。

外麵那幾位也是驚呆了。在外愣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快速離了去。

終於冇有聲音了,馮星茹這輩子丟的最大的臉,大概就是今天這個吧!為避免等會兒出去碰見,星茹不得不扯了塊裙紗擋住了臉。

趕緊走人最好,到了小道上,沿著灌木左顧右盼,心中忐忑不安,“千萬彆碰見,千萬彆碰見……”

真巧,那一行人,正在前麵林蔭下休息,為首的兩人身著獵甲,身材魁梧,因隔得有些距離,故而看不清樣貌;另外的七八個人一看就是貼身跟隨的侍衛。

等等吧!說不定他們就歇一會兒。現在過去,不就是擺明瞭告訴他們,剛纔草叢裡的是我。等呀等呀,隻見這幾個侍衛起了身,星茹暗喜,可是,事情並非星茹想的那樣。

原來,那行人是打算生火烤肉解饞呢!“再等下去,估計天黑了還見不到七奎,不管了,走。”反正蒙著麵呢!再說我又不是殺人放火,隻是解個手而已。星茹硬著頭皮向前邁了一步,越走越近,那些人也注意到星茹了,紛紛抬起頭看向了她一眼,又低著頭談論著什麼。

星茹臉上滾燙起來,總覺得人們是在議論她。

“當心腳下。”這冰冷而又清脆的一聲打破了還深陷在想象中的星茹,星茹尋著聲音看過去,好一張魅惑世俗的臉,這張臉棱角分明,膚色白皙,尤其是那雙眼睛,極為犀利,像是要把人心琢磨透一樣。

好看!真是好看!可明明就是這麼好看的一張臉,卻遍佈戾氣。星茹有些害怕,一愣一愣地轉身看向少年,心生一計,星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然後又指了指嘴巴,繼而擺了擺手。就好像是在告訴那樹蔭下坐著的男子,“你是叫我嗎?我不會說話呢。”

那男子瞟了一眼星茹,便將頭扭了過去,不再搭理。

星茹低頭一看,腳底下一隻血淋淋的野兔,差一點就踩上去了。可見著男子那副德行,心裡麵都不知道咒罵了幾回,“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拽什麼拽。”

該演的還得演,星茹低下頭,拜了個禮,以表示對那人提醒的感謝,接著什麼也不顧地小跑起來。留下那幾個人發著呆。“長越,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你看,那麼可愛的小美人都讓你嚇壞了。”

“哼。”這個被喚作長越的男子冷哼一聲,懶洋洋地打趣道,“美人?隔著紗你都能看出來?不愧是大堰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本來就是個小美人,你看她那雙眼睛,像要淌出清水來一樣,真讓人愛憐。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麼?”

“你這蠢人,可惜那小美人是個啞巴啊!”

長越微微一笑,不再搭理這位花花公子。

好不容易“逃”過來,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氣,“呼…這種感覺太刺激啦!。”杜秋娘帶著馮青環在馬車裡坐著,聽見聲音,掀開簾子,見著星茹蒙了塊麵紗,愣了一會兒,“我們等你一會兒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冇事,就是散了散心。想必你們也休息好了,大家該出發了。”

去秀林廟的必經之路還會和剛纔那群人碰麵,坐在馬車裡的星茹完全是可以安安心心的,但是為了讓自己更安心,星茹抬手又拉了拉馬車裡的簾布。

聲音越來越近,一股肉香味傳了過來。“肉肉,肉肉,娘,我要吃肉肉。”猝不及防,馮青環將整個簾子全掀開了,還將半個身子探了出去,隨著馬車的搖晃,差點就掉了下去。星茹臉色鐵青,心裡直呼,“蠢貨。”因為動靜太大,那群人齊刷刷看向馬車。

星茹用力一拉,奮力將簾子合上,可也在那一刻,與那林蔭下的人對視了一眼。那人倒是有些小驚訝,可下一秒這種神色就消失不見。

星茹彆過臉去,“如此胡鬨,容易招惹彆人的目光,更容易惹禍上身。你看好她吧!我不希望有下次。”

“我會注意的,剛纔謝謝你拉住她,否則肯定會被馬車壓傷的。”

約莫著過了兩個時辰,馬車停了下來,車伕敲著門窗,“秀林廟到了。”隨行的丫環、小廝將行李取下馬車,陸陸續續地進入了廟裡,星茹向住持說明來意,打點好所有事物,同杜秋娘進入了一間小院,特意囑咐那群下人,“除了送餐,誰人都不能打攪和進入這裡,明白嗎?”之後,所有人都散去了。

這間佛堂小院,星茹是再熟悉不過了。母親還在世時,總是陪著母親來這裡療養和誦經,這屋子後麵有條僻靜的小道,沿著小道過去,再穿過一間屋子,有一堵院牆,院牆上開了一道窄門,出了窄門後,走過後山的一片杏樹林,就到了七奎等待的地方。

星茹再三囑咐,讓杜秋娘看好馮青環,並一定切記,送餐的下人來了,讓他們把食盒放小院門口就行,一律不許進入打攪。若有人想探虛實,就告訴他們得罪我的下場。

星茹從小院窗戶上爬了出去,順著記憶找到了窄門。打開門栓後,小心翼翼觀察著四周,才小跑而去。

穿過杏樹林,見著草棚下不曾鬆懈的七奎,這種感覺真是令人心安。“七奎,辛苦了!一夜冇睡,真對不起。”

“為小姐做事是我三生有幸,未曾覺得苦。”說罷,將準備好的衣服遞給了星茹,走出草棚看守著四周,等待星茹換上男裝。“可以啦!轉過身來吧!傻瓜。”

眼前的人俊朗儒雅,眉眼有神,一張櫻紅的小嘴咧出了一個微微上揚的弧形,“小姐笑起來真好看。當然,這男裝也遮不住小姐的美。我看呀!還是戴上這個帷帽的好!”便舉著帷帽遞了過來。

“就你會說話,好了,該出發了。”

馬兒疾馳在林蔭下,烈日的火氣透過那一層層的枝葉,散佈開來。今日的風兒雖大,可也抵不過這疾馳的速度,很快,兩人的衣物都被汗水浸濕了。他們心中的事勝過一切的困難。

出了禮京後,更是快馬加鞭。

“小姐,前麵岔路口向左是一個小縣城,從縣城過的話,傍晚還可以找間客棧歇息一下,待休息好以後從縣城出城即可;往右就隻是一條官道,途中除了一間驛站,再無人煙,和那個縣城的路程比起來,倒是能節約兩個時辰。”

“那就走右邊這條,今夜就先不休息了。”

“好,我都聽小姐的。”

“駕…駕……”

今日策馬揚鞭路途疾,還真得感謝施玉,若非當初她拉著星茹陪她騎馬,哪還有如今這馬背上英姿颯爽的馮星茹。

天色漸晚,在馬背上感受著晚風帶來的涼爽,整個人都愜意了不少。“歇歇吧!一會兒再走。”

七奎將披風鋪在一塊平坦的矮草上,“躺下睡一會兒吧!時辰到了,我叫醒你。”

星茹微微一笑,又充滿威嚴地說,“你也累了,一夜冇睡,現在,我命令你給我閉上眼睛躺下。”

誰知七奎一下子握住星茹的雙肩,小心翼翼地按了下去。星茹力氣敵不過他,隻能老老實實地躺下歇息,七奎傻笑著說,“你才應該好好休息。”隨後,自己走到馬匹一旁,從包袱裡取出了一個果子,用力咬掉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