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明亮,照映刑場上一張又一張血淋淋的臉。
寧卿卿看到最前麵跪著的半百男人,劇烈心痛讓她從暈眩和模糊中清醒。
“爹!爹!”她大喊,想要掙脫沉甸甸的鐵鏈。
可是,她早不是那個傲視鬚眉的巾幗高手,隻是一個身受重傷的普通人。
“卿卿……”
花須皆白的寧軒抬頭,一直無懼無畏的臉頓時老淚縱橫。
傾國傾城,驚才絕豔的女兒,居然被折磨成眼前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好一齣父女情深。”慕容澤負手踱步,俊挺如鑿的眉眼在陽光裡宛如神袛。他抬了抬下巴,兩個太監立刻拽動鐵鏈,將寧卿卿強行拖去寧軒的身前,“桃花塢上上下下共計二百七十三口人,這其中,有你父親,有你師兄弟姐妹,還有伺候過你的奶孃丫鬟仆役小童,你若還不肯認罪,恐怕……”
寧卿卿心中清楚,通敵賣國的之罪,按西蒼律,當滿門抄斬。
“卿卿……”寧軒難過又心疼的看著女兒,“爹爹相信,你冇有做那等背國賣主之事!”
啪——
長鞭劃破空氣,狠狠抽向寧軒的脊背。
他往前撲倒,一口鮮血,悉數噴向女兒汙臭的臉。
腥甜溫熱的血讓寧卿卿心痛如焚,父親近兩年總是抱恙在床,如何受得起這長鞭抽打?
她怒視動手的人,腦子也清醒幾分。
拽著長長鐵鏈,她朝慕容澤邊跪行,邊哀求:
“懇請皇上看臣妾這麼多年伺候,容臣妾說幾句。”
她跪行而過的地方,留下一道又紅又黃、血液膿液混合的汙痕。
慕容澤居高臨下的睨向匍匐在地的她,刺骨冷漠:
“說。”
“皇上說,是碧桃姑姑親眼看到臣妾和南越賊碰麵,碧桃姑姑為何去黑峰嶺?臣妾請求當麵對質,這是其一;二,當年,西蒼南越對戰多年,臣妾和桃花塢選擇跟隨陛下,如今天下已定,臣妾為何要在此時和南越勾結?若臣妾心向南越,當年大可不必選擇西蒼和陛下;其三,皇上……”
寧卿卿抬頭,淚眼汪汪仰視眼前愛入骨髓的男人,窒息的感覺,一寸寸將她淹冇。
曾經,他們一同征戰沙場,幾度死裡逃生時,彼此將最脆弱的後背交付給對方。
曾經,他們許諾白首與共,深宮相對廝守長,攜手賞月,舞劍弄花,如膠似漆。
“對朕而言,皇後和妃子不過是名分罷了。而你,是唯一的卿卿,朕唯一的卿卿。”
言猶在耳,她哽咽不已,聲音破碎又哀婉,悲情而深情:
“我……是……卿卿,是卿卿啊,怎麼可能……”
慕容澤嗤笑,冷冽如魔:
“碧桃姑姑曾經的丈夫葬於黑峰嶺,去祭拜。若不是你妄圖賣國,她怎麼捨得指證你?在小初心裡,你這個姐姐,比她的命還重要!第二,看來你真是皇後之位坐久了,越來越放肆!怎麼,想拿當年桃花塢幫助朕的恩情作為要挾麼?當年,你們既然能選擇西蒼,如今就有可能和南越勾結!”
“碧桃……”慢慢跪直的寧軒聽到這番話,忽然神色劇變,一下子像老了十歲,“初初……”
“臣妾冇有,隻是……”
話冇說完,不遠處傳來太監驚叫:
“皇上,刺客闖進靜姝宮,貴妃娘娘遇刺!”
慕容澤怒甩明黃袖口,劍眉高挑:“小初怎麼樣?刺客抓住了嗎?”
“大統領趕來,降服了刺客。”
“究竟是誰?”光天化日之下進宮行刺,簡直找死!
“是……”太監偷偷瞄一眼雲鬢散亂如草的寧卿卿,“是皇後孃孃的副將,陳鬆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