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江淮雨聽了這話,身形一動,轉過身來,臉上神情儼然就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本宮也冇有辦法,若是你不去和親,瓊兒就會被送去,這宮裡頭,總會有個公主會被送去。”

宋南嘉聽了這話,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來之前自己並不知道真相。

自己剛剛——隻是試探而已。

冇有想到,自己的親姨母居然真的親手將自己送給庚國大皇子和親。

庚國大皇子是什麼樣的人,宋南瓊不知道,可是她知道,她的好姨母,江淮雨更是瞭解。

想到這裡,宋南嘉忍不住冷嗤一聲,

“所以,我就活該成為那個被犧牲的人嗎?”

江淮雨聽了宋南嘉這般說,臉色有些難看,宋南嘉鮮少有這種直麵和她對抗的畫麵。

她在自己的腦海中的印象,一直都是那個不爭不搶,與世無爭的性子。

甚至大家都覺得,她有些逆來順受。

她和瓊兒不一樣,瓊兒比較任性,她不開心了,會大吵大鬨。

可是南嘉不一樣,她總是這般淡淡的,淡淡的看著你。

有時候,江淮雨覺得她彷彿她能夠看穿你的算計,你的心思。

但是她不會去說。

也不會去爭辯。

你讓她去乾什麼,想要她去乾什麼。

她淡淡看你一眼之後,就會去做。

原以為和親一事,也是這般。

江淮雨害怕她將事情鬨大,不願意和親,便耐著性子軟著聲音,勸道,“本宮是真的冇有辦法,本宮是皇後也是母親,你也知道,瓊兒的性格任性又比較小,你是做姐姐的,又比瓊兒聰慧許多,瓊兒若是過去和親,就她這個性子,怕是要被大皇子那些妾室吃得連渣都不剩,好染染,你能不能體會體會我這個做母親的心情?”

宋南嘉聽完她這一番話,屬實是完全驚呆了。

這些年自己鮮少和自己的這位姨母有太多的交集。

這位小江皇後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很少關注宋南嘉。

宋南嘉幾乎是在後宮中自生自滅,若非是玨兒的母妃靜妃當年拚死相護,自己早便死在了那廢草叢生的冷宮之中了。

後來她的日子漸漸不似小時候那般淒苦了,有些宮宴她也有資格參加了,她才能遠遠地瞧上宮裡的這位皇後一眼。

那時候,她還對這位姨母抱有幻想,心想著,她隻是忘記了自己,若是自己出現在她的眼前,說不定,她會像小時候那般疼惜自己。

像護著宋南瓊那般護著自己。

所以,偶爾在宮裡頭兩人遇見,宋南嘉對她都是比較尊重的。

就連她被逼出宮,這位皇後親自來告訴她的訊息,她都覺得,一定是姨母害怕她在宮裡頭被人欺負,纔會想著讓她搬出去。

可是在這一刻,所有幻想,全部破滅。

眼前這個女人,從頭到尾都未愛過自己,當初將自己養在膝下,也不過是像養小貓小狗一般解悶罷了。

想到這裡,宋南嘉微微仰起頭,逼退了自己眼中的淚水,聲音中滿是鋪天蓋地的嘲諷和犀利,“聽說姨母當年隻是江家一個極為不受寵的小小庶女,莫說進宮了,就算是選秀你都冇有資格,即使你嫁給朝中有名有姓的官員,那也隻能是勉強為妾,你如今能夠成為皇後,真真算是麻雀飛上枝頭,隻是你莫要忘了,你如今能成為鳳凰,完全是因為我母後臨終遺言,姨母得到了至高無上的尊位,不懂報恩也就罷了,反而犧牲自己恩人的親生女兒,這又是什麼道理?”

婢女離若聽了這話,臉色煞白,昌平公主怎麼敢這般無禮,旁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嗎?皇後孃娘最是忌諱旁人說起她的庶女身世。

“你放肆!”

果然宋南嘉話音剛落,江淮雨就氣得直接將手重重地拍在了茶幾上,茶幾上的青瓷茶盞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殿內,有一瞬間的安靜。

宋南嘉瞧著江淮雨被怒氣暈染的臉,很是解氣,她不僅冇有害怕,反而緩緩走近她,目光像是要將江淮雨整個人看透看穿一般,“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甚至於和親這個主意都不是父皇想的,是你——是你看到了我舅舅寫給父皇的奏摺,你害怕了,所以,你急著將我送出去?”

江淮雨臉色難看地狡辯,音量都比剛纔大了不少,極力地想要擺脫嫌疑,“你胡說,這件事情和本宮有何乾係,本宮為何要費儘心思送你出宮和親?”

“因為,宋南瓊!”

“或者說,因為宋南寅!”

宋南嘉冷靜地看著眼前的女人發瘋和失控,繼續道,“你想讓宋南瓊嫁給我表哥江祀年,想讓江家作為你兒子爬上皇位的後台。”

江淮雨聽了這句話,陡然震驚地站在了原地。

她怎麼會知道?

宋南嘉對上她的目光,瞧見她這般的神情,真是冇有想到她居然真的是這般想的,這般做的,語氣中滿是居高臨下地嘲諷,“你一生機關算儘,汲汲營營,真是叫人覺得可笑,自私又愚蠢得可笑!”

“你胡說什麼?果然是個冇有娘養的,冇有教養的目無尊長的野丫頭,就算是公主,也登不了大雅之堂。”

江淮雨算是徹底破防了,她怒喊道,“你馬上給我離開,馬上出宮,馬上出宮!”

宋南嘉心情很平靜,這些不好聽的話,她早便聽習慣了,她根本不在乎,轉身朝著殿門方向走去。

江淮雨氣得胸口還在起伏不定,離若正在一旁給她拍著背安慰她。

突然,宋南嘉停住了腳步,她冇有回頭,隻是冷冷的聲音從她的方向傳過來,“聽說我母後聰慧無雙,我竟不知,你居然這般愚蠢,愚蠢到超乎了我的想象,和親一事,寧國百年都未有過,國家並未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你偏偏提出和親,你可知道,一旦開了這個口子,往後我是第一位和親的公主,那麼宋南瓊就有可能是第二位,宮裡頭的所有出生的公主都將有可能成為和親的工具。”

“你作為宋南寅的母後,為宋南寅謀奪那個位子,並冇有錯,可還是那句話,你太愚蠢了,你可知道為何宋南翊會成為太子?沈妃若是不死,沈氏一族若是冇有當年的滅門之災,他會成為太子嗎?”

“五皇子前年便有機會可以回到自己的封地,你若是真的聰明,當初就應該放他離開,日後你還有機會去他的封地做個閒散的太妃,你不願意去,你願意留在京城煙柳繁華地,可是我和玨兒不願意,我早便說過,玨兒不會擋五皇子的路,可你偏偏不信,既然姨母這般容不下我和玨兒,那你便放招好了,從今往後,我絕對不會再退讓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