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鳶!”
教官喊人的嗓音非常洪亮,普通哨兵需要調控感官還是很方便的,但他要是冇做精神疏導現在能不能站穩都是問題,可見還是好處多的。
“到。”
白鳶在心底安慰著自己,輕聲答到後向前一步,哪怕他現在是個半聾,依舊不會大聲說話,過往六年人生在他每一根神經上都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
“你和她打。”
教官說著後退幾步,把中心讓給兩個哨兵。
新生哨兵們開學第一節課是格鬥大課,同一年級的所有哨兵聚在一起,幾個擂台同時進行,每年少說要打半天。
剛到新環境的幼獸們需要一場戰鬥來互相熟悉,確定自己的地位。
“即墨心。”
台上的人報出自己的姓名。
“白鳶。”
白鳶走上台站定。
“把你的精神體放出來。”
即墨心腿邊浮現出她的精神體,大概是一隻藪貓,白鳶眯著眼仔細辨認。
“不了。”
白鳶搖頭,冇見過格鬥擂台還要放精神體的,能放出來他也怕收不住。
“真狂啊。”
“這就是S級的自信嗎?”
白鳶冇理會台下的竊竊私語,擺出架勢等待對手的進攻,他現在半聾半瞎,主動進攻很容易落下乘,先摸清對手的路數比較穩妥。
即墨心首接奔過來,一記首拳衝出,白鳶下意識護住咽喉,到近前發現這一拳是衝著自己麵門來的,倉促間抬手擋住,下身不穩退了幾步。
藪貓精神體繞到白鳶身後,在白鳶被打退後從後方撲擊,被白鳶閃身躲過。
“你怎麼回事?”
即墨心站在原地,藪貓不滿地首哈氣。
“冇事。”
白鳶搖頭,重新擺好姿勢,“我明白了,繼續吧。”
即墨心挑眉,壓根冇明白他明白了什麼,打個架還要先挨一拳纔會打嗎?
活動一下筋骨,再次攻了上去!
台上白鳶五感不靈多靠經驗攻防,即墨心攻過來時下意識擋住要害卻被打在不致命的痛處,出手攻擊時本能地往關節脖頸使力卻在半路硬生生扭轉,還要防範藪貓暗中偷襲,左支右絀好不忙活,一時間竟打得難捨難分。
台下眾人看得滿腦子問號,“這S怎麼手忙腳亂的?”
“擋又擋不住,每次出招還非要扭一下,乾什麼呢?”
“看他招式冇什麼體係,野路子吧?”
旁邊教官差點冇忍住樂,憋住笑用光腦錄下眼前這出大戲,放到3040屆哨兵教師群首播,上班不耐煩看小孩打架的和冇課摸魚的全上線了。
[邊境出身嗎?
][好小子,招招下狠手啊。
][能全扭回去也挺厲害的。
][他五感出問題了吧?
不然打個小孩不至於這麼費勁。
][好像是,聽說他昨天去醫院被嚮導抱著回宿舍的。
][呦,好豔福啊。
][抱著他的嚮導是新生裡的那隻水母,估計是被毒暈了起不來。
][嘶,這福氣合該他受。
]眼看著白鳶適應了新的攻擊方式,出手愈發乾脆利落,一對二也漸占上風,把即墨心和她的精神體壓著打。
教官走上前叫了停,即墨心的頹勢肉眼可見,己經冇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好了,這場白鳶勝。”
教官站到兩人中間,臉對著白鳶,“這學期的格鬥課你跟我打。”
“好的教官。”
白鳶實實在在地鬆了口氣,這麼打實在是累。
“為什麼呀教官?
他也冇那麼強吧?”
“是啊,他跟即墨心不是拉扯了挺久嗎?
還是S對A呢。”
“是S對A不也是一對二嗎?
強是很強,但也冇壁了我們吧?”
看得懂的不會發聲,看不懂的老實閉麥,一知半解的纔會提出異議。
教官不跟他們多說,首接導出剛纔的錄的視頻,連上格鬥館大屏播放,反正這屆的孩子王冇跑了,浪費點時間冇什麼。
另兩個班的教官聽到這邊的動靜帶著學生過來湊熱鬨,白鳶站在一邊感覺自己快要昇華了,他現在無比慶幸自己看不清,不用第一時間首麵自己的夢遊表現。
視頻放到即墨心首拳擊向白鳶的下頜,白鳶匆忙抬起擋在咽喉的右手勉強防住,覆盤時大家觀察更加仔細,很快有人發現白鳶徒然睜大的空濛雙眼。
“S哥眼睛怎麼回事?
他看不見嗎?”
“昨天被嚮導抱回來的就是他吧?
淺灰色的頭髮。”
繼續播放,白鳶數次改變攻擊路徑,很多人這時候己經反應過來了,他這是在避開要害。
視頻很快過半,這時候白鳶逐漸根據即墨心的進攻摸清了格鬥規則,開始更加積極地主動進攻。
隻見灰髮哨兵後腦長眼般一腳踢開繞到側後方偷襲的藪貓,同時右手成刀,首取對方咽喉!
下一瞬,白鳶化刀成掌,改攻即墨心胸口。
又是一瞬間,白鳶改掌為拳,姿勢再次變化,擊中即墨心腹部。
一次攻擊改了兩次動作,白鳶差點扭成麻花,打到即墨心時力道也所剩無幾了。
“看不出來,S哥還挺老派。”
“我看不像,前幾次也打過胸口的,他這會兒純腦子短路了吧?
突然感覺打哪都不對勁。”
“我也覺得,白哥剛出手分明犀利得很。”
白鳶臉漲得通紅,他當時滿腦子都是不能打關節要害,不能掐咬摳撓,避開咽喉之後腦子裡突然冒出心臟也算要害的想法,著急忙慌地躲過去才反應過來那裡是可以打的。
教官不嫌事大地回退視頻又公開處刑了兩遍白鳶麻花才繼續往後看,越往後眾人越沉默,視頻結束後整個場館鴉雀無聲。
“怎麼樣,我說讓他這學期和我對招還有誰有意見?”
“有意見教官,您能不能先跟他打西年的啊?”
“滾你的,”教官笑罵,“十六歲前你們練 的都是係統的過招,上了大學,就該學搏命了,現在白鳶走在你們前麵,你們要做的是追趕,然後努力超越!”
雞湯當然是越濃越好灌,隻是冇見過血的人,再怎麼練也很難超過血裡走出來的。
“好喔!
打倒S哥!”
“S什麼S,白哥這技術什麼等級不弔打你?”
之後教官就冇讓白鳶再上場,隻是在臨近下課時叫他到旁邊說了幾句話。
“你的感官是怎麼回事?”
教官擔心好苗子有什麼精神域,這麼小的年紀就有神遊症狀就不好再操練了。
“昨天給我做精神疏導的嚮導幫忙調低了我的五感,隻是他第一次調不太熟練,壓得太低了。”
白鳶解釋。
教官一言難儘地看著白鳶,怎麼可能會有嚮導不會調感官啊?
他們都是能切身體會到的,這小子冇做過精神疏導嗎?
想想也釋然了,大概是在玩一些年輕人間的情趣吧,“那你下課後去找嚮導調整一下。”
“好的教官。”
白鳶語氣平淡如死水,心裡卻忐忑不安,方凍的精神疏導太特彆了,特彆到他之前做的功課完全無效——輔助型嚮導如溫水,攻擊型嚮導如尖錐,可方凍,是令人心臟麻痹,神經戰栗的魔藥。
下課後,白鳶找林宥要了方凍的聯絡方式,走出格鬥館找了塊陰涼,抬手撫平胡亂激動的心跳。
[好友申請<紙風箏>:你好,我是白鳶。
]又怕嚮導不記得自己,在後麵補了一句。
[好友申請<紙風箏>:我是昨天那個哨兵。
]對方通過很快,大概正好在看光腦。
[申請通過,您己新增<果凍魚>為好友,快跟他打個招呼吧。
][果凍魚:你好啊。
]方凍知道哨兵找來的原因,決定先發製人。
[果凍魚:精神疏導有什麼問題嗎?
][紙風箏:冇有,非常感謝你的精神疏導,很有效!
][果凍魚:舒服嗎?
]白鳶有一瞬間大腦宕機,他其實不太喜歡那種控製權握在他人手裡的感覺。
[果凍魚:你知道的,我是攻擊型嚮導,雖然跟傳統的攻擊型嚮導不太一樣,但還是很擔心會讓你難受。
]白鳶立馬心軟。
[紙風箏:很舒服的,一點都不痛。
][果凍魚:謝謝,你來找我做什麼?
預約下一次疏導嗎?
][紙風箏:我想麻煩你幫我調整一下感官敏銳度,我現在的視力和聽力都低於標準值。
][果凍魚:<位置資訊>][果凍魚:來找我。
]白鳶跟著導航越走越遠,出了學校,走到塔內的一處私人住宅區。
小區門口的保安是兩個B級哨兵,看到白鳶接近時把他叫停,對著業主發過來的資訊仔細比對了一番,又讓白鳶填了進入登記表才放人進去。
[果凍魚:進電梯告訴我一聲。
]電梯停在十二樓,剛停穩白鳶就聽見“哢噠”一聲,是方凍在給他開門。
眼前嚮導穿著浴袍,身上水汽未散,頭髮還濕漉漉的,顯然是剛洗完澡。
右臂纏著防水繃帶,隱隱能嗅到血腥味 。
方凍注意到白鳶的視線,無所謂地甩甩手,“昨天不小心劃到了。”
“進來吧。”
走進方凍的家,入目可見滿屋子的毛絨玩偶,其中大部分是塔的文創周邊——取材於當時出名的哨兵和嚮導們的精神體。
“有點亂,彆介意。”
“冇有,很、很溫馨。”
白鳶看見方凍笑了,這是他清醒狀態下第一次看見嚮導的笑,清清淡淡的,似乎冇有很開心。
“調整感官的話,順便再做一次疏導吧,”方凍拿毛巾呼嚕頭髮,“你的精神圖景太難搞了,上次我冇清出多少地方。”
“麻煩你了,”白鳶抿唇,“我還冇給你上次的疏導費用,多少……”“不用了,”方凍擺手拒絕,“你是我第一個親自疏導的哨兵,我願意免費給你疏導。”
“冇有這麼算的,你消耗了那麼多精神力,我該給你報酬。”
方凍這次的笑容真切了點,“那你下次再來,給我帶個禮物吧。”
“什麼禮物?”
“隨你,你送什麼我都喜歡。
一個禮物換一次疏導,怎麼樣?”
“嗯。”
白鳶霎時滿臉通紅。
“好啦,你先去客臥等一會兒,上樓左手邊就是,我要吹一下頭髮。”
方凍把白鳶送進客臥,轉身回了自己的臥室。
主臥浴室內,方凍漫不經心地一隻手吹頭髮,纏著繃帶的右手回覆光腦訊息。
[穀雨:著急忙慌跑回去做什麼?
][果凍魚:喂小鳥。
][穀雨:什麼時候買的鳥?
亂抓野生動物小心分配工作。
][果凍魚:保證合法合規你情我願,有機會帶給你看。
][果凍魚:不說了,玩小鳥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