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陸皓明經曆過與陶之春的較量,懂得有些人當麵說得好好的,一轉身就變卦。

他冇有回村上,由李支書陪著到鄉裡財政所開具了三張發票,才與李彪分手。

他叮囑李彪,回去隻說到有關部門作了爭取資金的努力。

在資金冇到鄉財政所的賬戶之前,就不要說上麵來了錢。

李支書帶著女孩回村。

陸皓明帶著這三張發票回城。

又花了三天時間,把這些發票送給教育局、一中、扶貧辦。

三個單位表態都好,說保證元月底,資金到位。

陸皓明不想待在無何,整天無所事事,又不會帶孩子,住了兩天,回了村子。

李支書娘子說:“陸隊長,年底也冇什麼事了,好多工作隊員都回城裡休假去了。

你倒是在城裡呆不住啊?”

陸皓明說:“住到你家裡舒服多了。

每天看本書,你的飯菜又煮得好,到處青山綠水,我就喜歡過這種神仙日子。

對了,嫂子你也叫我陸隊長?

弄得很生疏。

我叫你嫂子,你叫我皓明。

李書記是開會時才叫我陸隊長,是為了工作需要。”

李支書說:“那行。

你住得慣就好,我就盼你住在這兒。

如果你喜歡聊天,我就叫個會聊天的人來陪你。”

“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宋爺,絕對的知識分子,原來在上海工作,退休了一定要回老家居住。

那是天南地北,天上地下,什麼都懂。”

陸皓明說:“那太好了。”

李彪打了一個電話給他侄兒二娃。

二娃就跑了過來。

陸皓明和二娃早就認識。

有時去鄉政府,就由二娃騎摩托接送。

李彪說:“到塘裡摸隻烏龜,抓兩條魚,再把宋爺喊過來吃晚飯。”

二娃邊脫衣褲邊應道:“這個算我的。”

陸皓明說:“太冷吧。”

二娃脫得隻剩一條短褲了,站在塘邊淺水中,回頭對陸皓明笑道:“我不冷。”

隻見二娃一個猛子紮入水中,水麵冒泡,人卻不見了。

陸皓明問:“徒手就到塘裡捉烏龜和魚?”

李彪笑道:“他有野法子。”

陸皓明要信不信。

一會兒,二娃冒出水麵,雙手高舉,雙腳踩水,來迴遊動。

突然,他像一隻獵狗發現了野物一樣,頭往水中一鑽,又不見人影了。

再出水麵時,果然手中舉著一隻烏龜。

上得岸來,把烏龜丟進桶子。

抓個烏龜,陸皓明承認這比抓魚要容易。

因為“蛇有蛇路,龜有龜路。”

烏龜是藏在泥巴中,隻是這魚不好抓。

正想著,隻見二娃長嘯一聲,水麵上的魚兒像聽到召喚一樣,紛紛朝他站在水邊遊來。

那些魚兒像他餵養的寵物一樣,遊到他的腳邊,他抓起一條,往桶子裡一丟,又抓起一條,往桶子裡一丟。

然後說:“夠了。”

看得陸皓明目瞪口呆,這種連吃個飯,都先看一場捉魚表演的生活,與機關上班,小心翼翼,勾心鬥角相比,簡首兩個天地。

一個複雜,一個簡單。

一個緊張,一個輕鬆。

這扶貧來得好。

真的來得好。

陸皓明正想著,二娃己洗淨手腳上的泥巴,穿上鞋子,把桶子提給支書娘子。

支書娘子開始剖魚,殺烏龜。

手腳麻利。

李彪說:“我們到二樓去坐。

二娃去叫宋爺了。”

兩人到二樓的小客廳坐下,這是李彪專門為陸皓明收拾的一個會客兼辦公的地方。

室內佈置得比較樸素,但沙發,茶幾,書桌一應俱全,陽台上還養了幾瓶花。

“宋爺到底是個什麼人呢?”

陸皓明問道。

李彪說:“他的曆史比較複雜,1932年出生,世代都是江湖藝人,10歲就跟著父親走江湖,快解放時他父親就死了,他就投了軍,部隊打上海,他參加了戰鬥。

轉業後在上海運輸社工作,再後來就在什麼副食品公司當經理。

反正這都是他自己說的。

1992年退休,他很怪,不住上海,偏要住回老家。

人挺好,這村子裡很多小孩的名字都是他取的……”“他老婆是本地人?”

“不是,他老婆是南京一帶的,具體是哪兒的,我們也不清楚。”

“他老婆願意跟他一起來鄉下住?”

“老婆有時候住在這邊,有時候回上海那邊兒子家住。”

“哦,我來了一個多月,怎麼才見你提起他?”

“他十一月份就回了上海,回來才兩三天。

要是在家,他經常到我這兒來坐坐的。”

陸皓明點點頭,這時,忽聽得外麵有人喊道:“書記家來了貴客?”

李支書站起來說:“宋爺來了。”

陸皓明也站起來。

二娃推開門。

陸皓明望去,門口站著一位長者,身材削瘦,下巴飄拂一綹花白鬍子,一副仙風道骨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