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現在聽小兵說老司令要見她和周洵,二話不說,立馬就回頭換了身體麪點兒的衣服。
周洵此時也換好了,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已經穿著筆挺的軍裝端坐在輪椅中。
他的姿勢很正,腰桿也很直,如果忽視那張輪椅,冇人會覺得這是個下肢殘疾的人。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薑楠很想誇一句“哥真好看”。
小兵是開車來的,那輛熟悉的吉普就停在院子外麵。
薑楠幫忙扶周洵坐到副駕駛座上,給他扣好了安全帶。
小兵也將輪椅抬到了後座,薑楠衝他笑著道了謝。
這會兒家家戶戶起床的人已經多了起來,有鄰居瞧見周家的動靜,圍過來問:“周洵,你這是要跟媳婦去哪兒呢?”
薑楠認識這說話的人,是個碎嘴皮,當初自己大鬨婚禮現場,很多細節都是這人添油加醋說出去的。
周洵也不喜歡這人,語氣很平淡地回道:“去外頭一趟。”
這回答了跟冇回答一樣,葉大姐很不滿,但對方來的是穿軍裝的,她也不敢招惹,就站在原地目送吉普車離開。
第三軍區醫院就是那天周母突發腦溢血去過的醫院,開車過去四十來分鐘。
吉普車顯然是被特殊叮囑過的,過閘口的時候冇有遇到任何的阻攔,下車的時候還跑來了幾個穿軍裝的要幫忙。
薑楠知道周洵不會在外人,尤其是當兵的後輩麵前示弱,便婉拒了那些小兵的好意:“多謝小同誌們了,我們自己就可以。”
軍裝們見周洵當真靠自己就可以從副駕座挪到輪椅上,紛紛露出了敬佩的神情。
因為身份特殊,老司令的病房在四樓,一個樓層都戒備了,冇有準許不得上樓。
方秘書接了老司令的命令,親自在樓下等待,一見到周洵,他快步上前敬禮:“周洵同誌,我姓方,老司令讓我來接你們上去。”
方秘書是周洵的前輩,見到他周洵也很激動,挺直腰背敬了個軍禮:“方秘書好,我是周洵,要麻煩你了。”
爬樓梯周洵肯定不能獨立完成,薑楠也背不動,所以方秘書纔會等在這兒。
方秘書不愧是當年的野戰部隊第一名,揹著周洵也能健步如飛。
薑楠跟在後頭一口氣爬上四樓,薑楠的小心臟都在撲通撲通跳,方秘書卻連大氣都不帶喘一口。
四樓樓道上站了不少全副武裝的士兵,氣氛十分嚴肅。
老司令的病房在最裡麵,采光不錯,隻是裡麵站了好多個白大褂,讓空間顯得狹窄壓抑。
薑楠一進去就皺緊了眉。
老司令的臉色跟昨夜比起來瞬間差了許多,他顫巍巍抬起胳膊,吃力地朝周洵招了招手。
方秘書直接將人背到了病床邊的凳子上,周洵絲毫冇有因為行動不便而露怯,整個人如同一棵蒼勁的竹。
劉司令蒼老的眼睛裡露出了讚賞的笑意:“早就想見你一麵了……退役後有做什麼事嗎?”
周洵不卑不亢地答道:“還在家裡養傷,準備去做點小生意。”
“好,有想法就好……” 劉司令冇說兩句話臉上就露出了深深的疲憊,旁邊的白大褂趕緊出聲勸道:“老司令,您還是少說話多休息啊。”
薑楠藉機問道:“醫生,劉司令到底怎麼了?”
那白大褂看一眼薑楠:“估計是心力交瘁過於疲憊,再加上情緒起伏大導致的……” “不會,”薑楠斷然否定,“疲憊導致的傷病都有征兆,隻是征兆大小不同,我昨天見過老司令,他是突發病症,應該是急性病毒侵擾。”
那白大褂懷疑道:“你學過醫?”
周洵介麵道:“她學的中醫,醫術很好。”
“中醫好啊!”
劉司令看向薑楠的目光柔和極了,“薑楠同誌昨晚就給過我驚喜了,冇想到今天還能再讓我驚喜一次。”
薑楠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侷促地擺擺手:“老司令高看我了……不過——” 薑楠話一轉:“我可以再給老司令做一次全身檢查嗎?”
病床右邊的一名白大褂冷哼道:“我們醫院已經給老司令做過全身檢查了,用的還是最先進的器材。”
這名白大褂看著比較年輕,口罩上方的眼睛裡顯出了輕蔑:“咱們軍醫院可是有全國最先進的檢測儀器,中醫肉眼看不出來的東西,這儀器都能探出來。”
言下之意就是薑楠這個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小中醫,不配跟軍醫院的儀器比。
那群白大褂都挺讚同這人的話,一個個都附和著點頭。
薑楠冇有因此就害怕退縮:“我不讚同你的說法。”
第30章總算找到你了 方秘書詫異地望了薑楠一眼。
昨晚他就看出這個年輕女孩與眾不同,麵對老司令、蘇市長和生產隊長的幾重夾攻,卻一點也不露怯,說話有條理,還能給人挖坑。
那會兒方秘書還可以理解為畢竟是在周家鄉,是她自己的主場。
但是今天在這種完全陌生的場合,她還能冷靜地提出反駁,這就叫人驚訝了。
方秘書不由豎起耳朵,想要聽聽薑楠接下來要說什麼。
“吳醫生,”薑楠從對方的白大褂上看到了他的姓氏,“您說器材儀器都查不出來的病症,肉眼更看不出來,這點我不同意。”
吳醫生冷笑,高抬下巴態度很是傲慢。
“中醫不光用眼睛看,還用手,用鼻子,用耳朵,用腦子,用身體中所有可以利用的部位去看,”薑楠指指自己的頭,“中醫幾千年的傳承,都是靠人去學的,機器始終是機器,機器也是人造出來的,人能做到的,機器做不到。”
薑楠趁著眾人都被她的話語所震撼的這會兒,故意停頓了一下,又再接著說:“我的師傅告訴我,作為一名中醫,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請給我個機會。”
四週一片安靜。
周洵打破了眾人的沉默:“我向老司令保證,薑楠的醫術我親眼所見,請求司令給她一次檢查的機會。”
那吳醫生不滿地譴責:“你當老司令是隨便什麼人想檢查就能檢查的嗎?”
“小吳,”劉司令疲憊的神色中帶上了幾分不快,“你激進了。”
吳醫生臉一僵:“抱歉,是我失言了……可是老司令,看病的事不是嘴巴能說就行的……” “那就讓人家薑楠同誌試試看。”
老司令一句敲下定論,吳醫生幾人見再無轉圜,不甘不願地讓出了位置。
吳醫生左手扶在床欄:“薑楠同誌,你既然堅持認為人眼比機器靈敏,那肯定是不需要藉助高階醫療儀器的。”
薑楠知道他的意思:“自然不需要,聽診器、抽血針筒給我就好。”
護士按照薑楠的吩咐,把一些基本的檢查工具放在病床旁的小推車上。
薑楠先是拿聽診器聽了聽老司令的胸腔腹腔,發現並冇有什麼異樣。
薑楠又用手將老司令的身體各處都摸了一遍。
薑楠的手法十分老到,一點都冇有讓人產生違和感,所以在場的醫生們也冇什麼反應。
吳醫生見薑楠開始掀老司令的衣服了,忍無可忍般伸手攔道:“胡鬨!
你當老司令是你家老爺子麼?”
“閉嘴!”
薑楠低喝一聲,直將吳醫生嗆得愣在原地。
薑楠將礙眼的人往邊上一撥:“讓開。”
隨即俯下身去托住老司令的頭顱部位。
“燈往這邊來!”
薑楠的語氣嚴肅又急切,邊上站著的護士長來不及反應,本能就將燈光轉了過去。
薑楠頭也不回:“誰來幫忙扶一下。”
周洵就坐在床邊,順勢就接著薑楠的手托住了老司令的腦袋。
薑楠的手空出來了,總算可以自由行動。
她沿著老司令的頭皮一點一點摸索,速度極慢,眼睛眨也冇眨一下。
“她這是在乾什麼?”
“不知道啊。”
“這丫頭真是亂來……” 這下不止吳醫生,在場的眾多白大褂齊齊嘀咕起來。
薑楠對周遭的聲音充耳不聞,她的注意力完全落在指尖和眼下。
終於,薑楠在老司令腦後靠近頸部的地方摸到了一點小小的腫脹。
“找到了!”
薑楠長長舒一口氣,“這裡照一下。”
薑楠撥開老司令腦後的碎髮,指著一個位置說:“往這裡照。”
專用檢視燈光線很是明亮,在這樣的光照下,那幾個白大褂尚且冇看清薑楠指的地方有什麼不對勁。
“有什麼嗎異常?”
“冇看出來啊。”
薑楠耐心道:“再看仔細點兒。”
有一箇中年醫師俯下大半個身體,臉都快貼到老司令腦門了,才終於發現了那個位置上有一個黑色的印記,非常小,比黑芝麻大不了多少。
老司令腦後的細發還是黑髮,那點黑印子隱藏在黑色的髮根下麵,還真是打著燈籠也難以看清楚。
吳醫生也趴下來:“這是什麼?
黑痣嗎?”
“你摸摸看。”
吳醫生手指一碰過去,就是發出一聲驚呼:“這——這裡麵有東西!”
“什麼?
我看看!”
那中年醫生也上手去摸:“啊是真的,裡頭有東西!”
吳醫生條件反射地問最先發現這點異常的薑楠:“這是什麼?”
“如果我冇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