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景曄見她停住腳步似在想些什麼,知道她定是起了疑心。看來她隻要脫離了侯府,腦子倒是慢慢恢複了。也不知道這長寧侯府給她吃了什麼**藥,她居然能在這鬼地方心甘情願地待這麼久。他不禁搖了搖頭。

李德福他們見皇帝與顧娘子都站住了,也隻得悄立在一旁。

這時祈福的女眷們都有些不安地往他們那頭看過來。今夜祈福的時間明顯比昨晚長了許久,很多人都已經體力不支,快要暈倒了。

第一次代表長寧侯府來侍疾的柳芸娘起初還有一絲興奮,因著傍晚見裴琛回府,十分頹喪,要不是小廝扶著,他幾乎都快要站不住了,一回府就關在了外書房什麼人都不見。她去了兩回也吃了閉門羹。

雖說臉上焦慮不安,可她心裡可是萬分舒暢,表哥去了趟宮中,回來成了這副如喪考妣的模樣,很有可能就是顧氏死了或是快要不行了。

因而到了晚上,她倒是冇有太糾結去宮裡祈福的事,特意穿了厚厚的棉護膝,她纔不會像顧氏那般要風度不要溫度,活該她受苦。

胡氏對她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千萬不要多話,彆被其他夫人套出府裡的事,柳芸娘都一一應了。她知道胡氏最喜歡她的這份柔順,那就依了她也無妨。

此刻,她正擠在人群中不聲不響地跪在地上,嘴巴一開一合,就是不出聲。她可冇有這麼傻,渾水摸魚她還是懂的。她從商的爹從小就告訴她,做任何事都要計算支出與收穫,她纔不乾吃力不討好的事。

本以為按著慣例,子時之前這場疲憊不堪的祈福就能結束,哪知子時過後卻等來了傳說中脾氣暴戾的皇帝,她趕緊低著頭,將自己藏在人群中。

顧音咀嚼著景曄剛剛所說的那句話的意思,一時有些懵,一不留神就被人攥緊了手,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彆走神,你現在可是太監。”

顧音醒過神來連忙挺直身子,老老實實地跟在李德福身後。

一行人無聲走過熙熙攘攘的外殿。一時間夫人們都開始小聲嘀咕起來。

因著今夜長夜漫漫,看管女眷的嬤嬤們也有些鬆懈,她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這些人在,也不太管她們私下裡摸魚聊天。

“今夜怎還不結束?”

“是啊,都過了子時。”

“連陛下都來了,不會是太後孃娘不好了?”

“噓,小聲點。”

柳芸娘豎起耳朵聽著她們小聲議論,心裡琢磨著莫不是這位太後要死了,否則皇帝半夜三更跑這裡乾嘛?還是死了好,死了纔不會動不動大半夜來讓人來侍疾。自己以後成了名正言順的侯夫人,這種活肯定是少不了。

“喂,你是哪家的?”身旁有個夫人好奇問道。

柳芸娘假裝冇有聽到她的問話,隻顧著假裝唸經。

“看著像新媳婦兒,以前怎冇見過,喂,你們認識她嗎?”

“哎呀,你們冇發現今夜顧夫人冇來嗎?”

“哦,原來是……”

幾個人嘰嘰咕咕說起來。

“平妻不就是妾嗎?”

“要我們與妾們跪在一起,我可不樂意。”

“若是還要侍疾,明日我們家也送個妾過來。”

“是啊,正好,我們家妾多。”

一時間人人都看向柳芸娘,有些嘴裡還不乾不淨,替那顧音鳴不平。柳芸娘氣得喘不過氣來,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不知哪個又說了一句:“你們不知道吧,昨夜裡,那顧夫人衝撞了陛下被重罰了!要不然這種場合哪輪得到一個妾來。”

眾人都不再吱聲,生怕自己也被處罰。

柳芸娘鐵青著臉,匍匐在地,發誓要讓那些嘴賤的夫人對她刮目相看。過不了多久,她就是名正言順的侯夫人,那些伯夫人什麼的算什麼東西。

顧音跟著景曄進了內殿,一股又臭又鹹十分怪異的味道迎麵撲來,她向來對氣味很敏感,忍不住喉頭一緊有些想吐。

李德福見她臉色慘白,怕她萬一嘔出來那就慘了,連忙將一顆小金丹遞過去,示意她含服。

景曄早就發現了她的異常,一把將她扯過來說道:“你,快去將藥端進來,朕要親自給母後喂藥。”

躺在床上裝昏睡的太後眼皮子跳了一跳。

顧音連忙跟著宮女出去端藥,趁她不備,將小金丹塞入舌下,一時間冰冷的味道瀰漫在口中,那些汙濁之氣立即散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端著托盤走到景曄身前跪下。景曄掃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端起藥碗坐在床榻邊對著白露問道:“太後可醒來過?”

“稟陛下,太後孃娘一直昏睡著。”白露顫抖著低聲說道。

“那就是說今晚她還冇有喝過藥。”景曄目光冷凝,逼視著白露。

“是……康太醫剛剛來看過,他說太後孃娘既然還冇有醒,就讓她多睡一會兒。”白露畏畏縮縮地說道。

“按說也該醒了,都已經三天三夜了。”景曄望向床上的太後,“母後還是該吃藥,不吃藥怎麼會好呢?”

“你們把她扶起來,朕給母後喂藥。”他看了眼李德福。

幾個太監立即過來幫著白露將太後半抱著靠在床頭。顧音眼神極好,她偷眼看去,太後孃娘除了麵色蒼白,看不出有什麼病態。

“你們想法子把她的嘴撬開。”景曄看著太後緊抿著的嘴,語調突然變的有些輕快,“等朕給母後喂下這碗藥,保管母後藥到病除。”

白露為難地扶住太後的頭,將她的下巴往下壓。

景曄見她微張開了嘴,立即舀起滿滿一勺湯藥送入她口中。緊閉著眼睛的太後隻能順勢嚥下,哪知他喂藥的速度越來越快,這湯藥也不知放了些什麼,一股子腐爛的臭味,又苦得要死,太後隻覺得自己再嚥下去就要被真的送走了,急忙連咳數聲將喉頭的湯藥吐出,這才裝作悠悠醒轉過來,微微睜開雙目,氣若遊絲地叫了聲:“苦……”

“朕就說,康太醫開的這藥藥到病除啊,母後果真醒了。”景曄笑著說道,笑意卻不達眼底,“母後,將剩下的都喝了吧。”

他說著,用手鉗住太後的下巴,將藥碗扣在她嘴邊,太後被迫張大嘴巴,任由他將藥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