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予喉頭滾動，“是太慢了。”

慢到，他現在才與她相逢。

宋泠音夜晚回家卻怎麼也睡不著了，看著放在屋內的那一把古琴，終於坐到了那邊桐琴之後。

隨手架起手機，彈了一曲相思曲。

她並未剪輯，隨手上傳到了微博上。

【夜泠泠v：遲到的百萬粉絲福利。】

視頻之中，女子穿著簡單合身的絲質睡裙，頭髮依舊隨手挽在腦後，麵前擺著一個把古琴，低著頭，神情專注，溫婉居家，卻又帶著一向的清冷。

明明已經是晚上十一點，訊息依舊瞬間變成了99 。

[泠泠是仙女：老婆！！！是消失一個月的老婆！！！]

[承音一生推：！什麼！仙女也熬夜！]

[孤城閉：！！！百萬粉福利！！老婆果然會古琴！！]

[芋泥**不要芋泥：是居家賢惠的老婆誒嘿嘿嘿]

[想和泠泠貼貼：救命，是古琴！她真的有看到粉絲的評論嗚嗚嗚！]

[兔兔那麼可愛：不知道為什麼聽著很想哭誒，嗚嗚開始emo]

[小鈴鐺我抱走了：小鈴鐺居然還有哼唱誒，感覺哼的那幾聲也好好聽。]

謝清予剛剛洗完澡走出來，就看到了手機螢幕上微博特彆關心發的訊息。

他下意識點讚又隨手點開。

琴曲傳出來的一瞬間他擦頭髮的手慢慢僵住，高大的男人在昏黃的房間內慢慢抱著頭，頹然坐了下來。

從前宋泠音剛剛學古琴的時候他曾在一旁搗亂，翻過她的琴譜。

見其中有一個相思曲就逗她要她為他奏一曲。

宋泠音一本正經地說相思曲不吉利，是被拋棄的悲歌，她纔不要彈這首，一輩子都不會彈，就一輩子不會被人拋棄。

她最後哼唱的幾句，“如今撇我古牆陰，秋風衰草白雲深，流水高山何處尋。悲悲切切，冷冷清清，叫人怎禁。”

男子臉上麵容似哭似笑，一張原本堪稱俊逸無雙的臉糾結起來，大手想要捂住耳朵，卻又忍不住去聽視頻裡淺淺哼唱的女聲。

宋泠音的聲音是公認的好聽，就算是隨便的哼唱也如同暗夜裡的春風吹過屋簷下的鈴鐺，伴隨著被春風盪漾起的一池春水。

謝清予從前哄著逗著，就為了聽宋泠音哼一曲小調，哪怕一句半句都能高興半天。

如今她不用他苦苦討好哀求，隻是那一念之差，一步錯步步錯，錯開她的手的那一年，小鈴鐺就唱了那她那堅持了十幾年不願意唱的悲歌。

如今撇我古牆陰，秋風衰草白雲深，流水高山何處尋……

謝清予恨不得穿回十年前，親手殺了那個帶著西夏公主回金陵的自己。

他滿心滿肺的痛苦、恨意、厭棄，全部壓縮到了一起，無從宣泄疏解，甚至無法爆發。

男子的目光落回手機螢幕上。

視頻最後，宋泠音收手抬頭，額前的兩縷碎髮落在臉上，直視著鏡頭，目光平靜又悠遠，像是山間清泉，冰冷又柔和。

謝清予握緊了手機，近乎虔誠地跪倒在地。

謝家的人不信神佛，他信宋泠音，信他的小鈴鐺。

他祈求他的神女，能夠重登高台，賜福於她的信徒。

因為獲獎的緣故，她需要去北城進行線下交流。

宋泠音到北城的那天在幾次航被幾個粉絲認了出來。

女子身高氣質本就顯目，幾個女粉幾乎是一秒鐘認出，接著小心翼翼擠過去。

“抱歉打擾一下，請問您是夜泠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