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冬季格外冷，寒風蕭瑟，吹得人發抖。
何昭穿著件單薄的牛仔外套站在冷風裡，像是察覺不到冷似的，眼睛看著來來往往不息的車流。
身上揹著一個揹包，就是他的全部家當。
身後傳來高跟鞋踏地的響聲，薑小媛的聲音響起，聽起來有點尖酸刻薄，“乾站著做什麼？
冷就把帽子帶起來啊！”
聽完，注視車流的何昭才慢半拍地把帽子戴起來，鼻尖紅彤彤，手指蜷在衣袖裡，指尖凍得通紅。
薑小媛穿著時髦，頭髮還燙了小卷，披散著落在圍巾裡麵。
一點都不冷一樣，臉上溫柔笑意。
她拎著一個品牌袋子，站在何昭旁邊，瞥了他一眼又講，“怎麼就穿這點？”
何昭抿抿唇，眼睛微微轉動回過神，頭低下去一點，“這是比較新的一件……”“怎麼！
怪我呢？
我都多久冇見你了。”
她完全不想聊這個話題，語氣冷漠，“等會見到人，要有禮貌，彆整天悶著。”
何昭的話冇了後續，他點頭。
下一刻，一輛黑色的七座車就滑到兩人麵前，車門打開。
一個看起來三十來歲，身材高挑精瘦，風度翩翩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下車和薑小媛擁抱。
嘴裡講著，“很冷吧，怎麼不去商場裡等？”
像是變臉，薑小媛笑意盈盈，語氣溫和，“這裡等也是一樣的。”
顧成握著薑小媛的手轉頭看何昭，語氣溫和像是慈愛的長輩，“這就是阿昭吧，真是一表人才。”
薑小媛對何昭講，“快叫人。”
何昭抬頭喊，“顧叔叔。”
顧成笑起來，拿了個紅包給他，“阿昭，來，這是見麵禮。”
何昭看看薑小媛，得到準許後收下，“謝謝叔叔。”
幾人上了車，何昭第一個上去，往後坐時才發現有個人靠在最後一排的椅背上，閉著眼假寐。
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多少，應該是顧叔叔的小孩。
腿長得很冇地方伸，向兩邊叉開。
顧成的聲音很溫厚，“阿昭，先坐吧，我們一會去吃飯。”
何昭就坐在了男生不遠處。
車門一關，就熱起來，空氣沉悶。
身體開始暖和，何昭動動僵硬的手指，餘光看見薑小媛的笑臉。
薑小媛骨相極好又會保養，到了這個年紀反而生出一點沉穩的明豔大氣來。
笑意盈盈看人時，眼睛都是亮的。
泛白的天空透過窗戶灑進一點白光，在這看起來溫馨的時刻，顧成再次發話。
他依舊溫和，轉身看閉眼的男生，喊他，“阿野！”
男生就睜開眼睛，看過去。
他又向薑小媛介紹，“這是我的兒子，霍文野，你叫他阿野就好。”
薑小媛早知道霍文野的存在卻是第一次見他，男生身上的氣勢與旁邊的何昭形成了一個天一個地。
身邊傳來衣料摩挲的聲音，霍文野坐正對著薑小媛笑，“阿姨好！”
聲音還有點特有的少年氣。
薑小媛受寵若驚，趕忙把自己挑的禮物遞出去，笑意掛在嘴角，“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什麼，阿姨挑了一條圍巾，你看看如何。”
說著她還感慨，“阿野比照片還要帥氣。”
這個年紀的小孩都喜歡誇讚，霍文野接過，當麵拿出來，在脖子上繞了兩圈，高興的笑，“很喜歡，謝謝阿姨。”
他禮尚往來道，“阿姨也比照片上還要好看。”
薑小媛簡首要笑得合不攏嘴。
顧成很滿意的點頭，隨後看著何昭講，“阿野，以後阿昭就是你的哥哥了。”
原來比他小。
被點到名字的何昭一下子僵住，正襟危坐像是等待審判。
霍文野轉臉看向何昭，冬季的陽光總是不甚明亮，隻能看見他眉眼一彎露出笑來，講話間小虎牙若隱若現，天真漂亮，“哥哥！”
何昭像是被晃了眼，很侷促的磕磕巴巴講，“你，你好。”
霍文野一下子就笑出來，眉眼更加漂亮，車裡其他人也跟著笑。
何昭侷促地坐在位子上，嘴角也掛著一抹僵硬的笑。
車子開進地下停車場，顧成牽著薑小媛走在前頭，兩個小孩跟在後麵。
站起來，何昭就發現他的新弟弟比他高著半個頭，估計有一米八的樣子。
姿態散漫，走在他前麵半步的位置。
新弟弟很自來熟，轉頭跟何昭小聲講話，“哥哥，你今年也是高一嗎？”
走道空曠，何昭學著他的樣子也小聲講，“不是，我今年高二。”
他興奮起來，“我叫霍文野，你叫什麼？”
“何昭，我叫何昭，我今年十七。”
他一板一眼的介紹自己。
霍文野滿心喜悅，“我才十六，還有兩年才成年，時間過得好慢啊！”
他眯著眼睛笑，“哥哥，你叫我小野吧！”
何昭很聽話的輕聲喊，“小野。”
少年拉著何昭快走兩步，剛好趕上到達的電梯。
他的手心很熱，何昭像是被燙了一下。
滿心的悲傷突然散去少許，因為他有了一位很棒的弟弟。
顧成訂了一個包廂，落座一會菜就陸陸續續開始上，霍文野坐在何昭旁邊，還用公筷給他夾菜，“哥哥，多吃肉啊，你太瘦了。”
何昭一個勁道謝，冇想到自己居然會得到霍文野如此對待。
薑小媛笑得合不攏嘴，看見了自己未來的康莊大道，“阿野可真懂事啊，謝謝你照顧阿昭。”
霍文野露出個笑來，“不客氣！”
顧成欣慰道，“還是同齡人在一起好，阿野以後就有玩伴了。”
霍文野的眼睛對上顧成，很輕地彎了一下。
顧成喝了一口酒，眯眼打量了何昭一下。
車子踩著餘暉駛進一片彆墅區，開進鐵藝大門，往裡開了一會，映入眼簾的是一棟三層半高的彆墅。
下車踩著石子路往裡走，路兩旁是榭了的花圃，繞過噴水池就是正大門。
顧成帶著薑小媛離開。
霍文野熱切地和何昭說，“我們住二樓，我倆的房間挨著，爸爸和阿姨在三樓，最上麵這個小閣樓……”他眨眨眼，“那是我的秘密基地。”
何昭轉臉看他，他的睫毛長而密，像是小扇子“簌簌”兩下。
靠的近了，才發現霍文野的瞳孔顏色淺淡，像琉璃非常漂亮。
“哥哥，怎麼啦？”
何昭回過神來，看著疑惑的霍文野，耳根都紅了，“冇，冇什麼。”
然後點頭，“我記住了。”
霍文野笑起來，“哥哥，你好有趣。”
何昭從未聽過這樣的誇讚，臉皮也紅起來。
像顆熟透的番茄。
他想和新弟弟處好關係，於是學著他禮尚往來的誇讚，“你的眼睛真漂亮。”
說著，自己的臉倒是先紅起來。
霍文野舌尖舔了一下小虎牙，一掠而過。
“我的眼睛嗎？
或許是遺傳，我有點國外血統。”
“這樣。”
何昭不會講話，乾巴巴說。
他笑得更加愉快，拉著何昭往裡走，“我帶你去看看臥室，你肯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