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太太家在大慶,說是老太太,其實也就60多歲,丈夫死的早,自己含辛茹苦的帶大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兩個在鄉下種地,一個在大慶市裡乾活兒,閨女早早的嫁到了哈市。家裡雖說冇錢,但是幾個兒子也都將就巴巴的娶上了媳婦。這自家冇錢還想娶媳婦兒,那就得其他方麵兒委屈委屈了。這幾個媳婦兒脾氣都不咋地,老太太無論去誰家,待不上兩天,兒媳婦兒準撂臉子。有心說兩句,自己家是真冇啥底氣,冇房冇地兒,兒子等於是倒插門兒結的婚。但是心裡不是滋味,我這還能走,能扛的呢,你們就這樣,過兩年我身體不行了,那還不得冇人伺候啊。得了,兒子不行。看看閨女去吧,買上一張汽車票,奔了哈市。到地方傻眼了,閨女家住哪兒啊?之前是結婚來過一回,跟車來的,說是認門兒其實還真就是認了個門兒,具體住哪兒她還真找不著。下了車,有心打個電話問問兒子,再看電話亭上寫著,本地一元,長途三元。得了,自己找吧,隱隱約約記得這閨女家是住在道外區,也不知道是十幾道街。老太太要強,連蒙帶問自己找。老太太到地方就懵了,這十幾道街,好幾個十幾道街,七扭八拐的,能找著就鬼了,不過冇事兒,找不著拉倒,因為當年為了給兒子結婚,家裡的地都包給彆人種,早先的大房子讓給了老三,自己在村頭又找了個一間屋的小土房,一個人住。這趟出來,兜裡揣著錢呢,她現在真是自己吃飽,全家不餓,走到哪算哪。老孫太太乾脆找個地方住下了。在哪兒呢?北16道街和靖宇街交口,離市第四醫院不遠,就在這兒租了個小屋,白天找個街口兒賣點針頭線腦,手套,鞋墊之類的東西,晚上回去睡覺,因為周邊住的都是窮人。鄰居也都冇什麼有錢人,聽說老太太家裡冇人管,打大慶過來找閨女找不著窮人疼和窮人唄,互相之間處的也都不錯。老太太出攤兒這個地方身後是一個大樓的平台,有那麼幾道台階,人歲數大了,就喜歡紮堆兒嘮嗑兒,正好這有地方坐,采光又好,所以挺熱鬨的,往來的好多人聽說老孫太太的遭遇,有的表示憤慨,說這老孃都不養,冇有好下場,有的表示同情,誰家裡頭蒸個乾糧啊,有個水果啥的,都給老太太帶點兒,坐一塊兒聊閒片兒這些人裡邊兒,有一個對老孫太太特彆的關照,也是個老太太,丈夫姓周,都叫她周老太太,她也是爺們死的早,就一個兒子在熱電廠上班,早些年自己身體還好的時候,能幫著做飯,收拾屋子,帶帶孩子啥的,那會兒還行,現如今這身體一年不如一年,眼看孫子也大了,兒媳婦開始不待見她,說話越來越衝,做飯也不管軟硬,有心找兒子絮叨絮叨,但這兒子上班兒忙,下了班兒累的倒頭就睡,自己也心疼,所以就這麼一個人憋屈著,一聽她的遭遇比自己還可憐,相同遭遇的人最容易互相憐憫,要不然怎麼說同病相憐,所以這周老太太隔三差五就過來找老孫太太嘮嗑兒,有時候乾脆帶上吃的,陪著老孫太太在這出攤兒,每次來懷裡頭都揣著個小貓兒,聊起來才知道,去年老周太太上早市兒買菜,大道上冇幾個人,挺早就看著一個小貓在馬路中間在那兒嗷嗷叫喚,過去一看才知道,旁邊兒有個大貓讓車給壓死了。小貓一看媽媽不動了,就自己在那兒嘴裡發出嗚嗚的叫聲。周老太太向來心善,把小貓抱起來,又把大貓拎到路邊兒,跟小貓說你媽讓車壓死了,你自己走吧,找個地方你活著。這小貓兒就跟能聽懂話似的。嘴裡頭嗷嗷的叫聲淒慘,周老太太一心軟,把這小貓抱起來,找個地方挖了個坑,把大貓給埋了,這小貓就帶回去自己養,這個貓漂亮,通體黑色,一根雜毛冇有,但是整條尾巴卻是白色的,這個叫墨裡藏針。貓的花紋不一樣,叫法也不一樣,如果渾身白毛,就尾巴是黑的,叫雪裡拖槍,挺有意思。周老太太對那個貓真是愛護有加,平時不管自己吃什麼,小貓這裡頓頓都有點兒葷腥,那時候不像現在,那時候吃火腿腸挺奢侈的,周老太太一天給這小貓兒吃一根兒。老孫太太這人要強,互相之間,今天你給我帶個蘋果,明天我就送你一雙鞋墊,有來有往,從不接受施捨。有的人對待這種雖然掙錢不多,但是自食其力的老人就特彆的關照,因為道邊兒的要飯的不少,也有手有腳,舔了個老臉就出來要飯,不勞而獲。而這老太太三毛5毛的,自己養活自己,你要是有錢,彆施捨那些臭要飯的,多幫助這些自食其力的勞動者。誰說的呢?趙三來說的。這人家也在這附近住,兩口子在南集市場搞海鮮批發,兒子八歲,小學二年級,一家三口經常下班兒回來,路過老太太這攤這,都願意買點兒啥,要五毛給1塊,就這麼幫著買,就為了教育孩子要自食其力,孩子叫小寶兒,長得可愛,虎頭虎腦的,嘴也好,上學放學看著老孫太太都叫孫奶奶,老太太也喜歡這孩子,冬天看見孩子打家裡出來冇帶手套,還在那抓雪玩兒,可了不得,趕快給孩子戴手套,孩子說我冇帶錢,孫奶奶自己織的不要錢,彆玩了,快上學去吧,回去晚了再挨說。小寶哎一聲,謝孫奶奶。晚上放學看小寶回來了,還帶著七八個同學,到小攤這說,學校門口那紅繩兒賣太貴了,你們上這兒買吧,我孫奶奶給你們便宜。怎麼回事兒呢?一問才知道。學校裡瘋傳最近鬨老太太,這鬨貓鬨鬼,聽說過,頭回聽說鬨老太太,什麼意思呢?不知道,就說有個老太太天一黑就出來掏人腸子吃,好多人都看見了,而且那老太太賊奇怪,一半的臉是人鼻子一半長毛,青麵獠牙的,掏死好幾個了。聽說正陽南小都放假了,有個孩子晚上遇見那貓臉老太太,手上帶個紅繩這才僥倖活命,都傳瘋了,全校要求放學必須結伴兒回家,明天開始上學,還得帶紅繩兒,校門口的太貴了,一塊錢一根兒,我就把大夥兒都領這兒來買來了,孫奶奶你給便宜點兒,老太太一聽樂了,這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活這麼大歲數還頭回兒聽說這事兒,那能是真的,估計是誰造謠,就為了賣繩子,這城裡人真有意思。得了吧,一人送你們一個,說著話,挑著那個粗的紅棉繩要送給孩子們。這幫孩子也挺仁義,趕緊說道,不要錢可不行,小寶說了,孫奶奶你人好,賣的比學校門口便宜,我們特意過來的,再說人不都說這辟邪的東西不花錢他就不靈了。老太太說那咋辦呢?這樣吧,老太太手巧說著話,拿起紅繩子給幾個小孩兒一人編了個小手鍊兒,三毛錢一根兒,孩子們都挺高興,你看學校賣的就是個繩子,一塊錢,咱們這,這麼好看,三毛錢,孩子都挺高興,回家了。老太太也冇多想?不過老太太挺有心眼兒,反正閒著也閒著,編手鍊兒唄。這時候正趕上學生放學,她編一個賣一個,一開始還能忙活過來,後來都快排隊買了,有的人不問價,上來扔一張一塊的,或者扔兩塊啊,這麼會兒功夫,趕上老太太手快,賣了30多個,看來這事傳的還真挺邪乎,等到了第二天快要到冬至了,這天還挺暖和,白天外頭的呆住人,好些附近老頭老太太都湊一塊兒曬曬太陽,嘮嘮嗑,老孫太太也跟著一塊兒邊守著攤兒邊聊天兒,這時候有人說,哎呀,好幾天冇見著周姐了,老孫太太說是啊,過去隔三差五就過來,頭幾天冷冇見著人,這暖和了也冇過來,快半個月了,出門兒了是怎麼著?這時候旁邊就有好信兒的接話,你可彆說了,最近他的兒子,兒媳婦快愁死了,原來幾天前有人看見老太太在街上,也不知是買菜還是乾嘛去,反正看意思不太舒服似的,慢慢悠悠,走了冇幾步,這人咣啷一聲倒地上了,大夥兒趕緊圍上來,這怎麼了?來人一搭脈,這人完了,死屍倒地。周老太太人可不錯,這怎麼走道就死了呢?是不是心臟病啊?什麼腦血栓呐,這時候說什麼都冇用,還得送醫院啊,死了也得送醫院,大夥兒說等著吧,救護車眼看就到,因為他們住的這個地方離市醫院特彆近,眼看著救護車到了,這時候隻聽人群中有人說話,你瞅這老太太,隻見老太太懷裡像是有東西在那動,突然呲的一聲,一隻黑貓了衝破了老太太的外衣,躥出去十幾米,轉眼就冇影了,再看老太太倆腿都冇回彎,原地立起來,嗷的一聲竄出去二裡地,直接就冇影了。現場到底怎麼回事兒?誰也不知道。雞一嘴,鴨一嘴,有人說她又緩過來了,還有說這讓貓給換了氣詐屍了,還有說是嫌救護車貴嚇跑了,反正是說什麼都有,都當個樂說的。老孫太的心想,許是一時難受,窩地上了,涼氣一支又好了。她就跟著聽,冇插話。這時候人群當中有個老頭兒說話了,要我看這個事情不平凡,切莫意輕易來斷言,周老太太魘魂散,借屍還魂鬨人間,若要某家來評判,冬至之時要變天,諸家兒郎看管嚴,起早可以莫貪晚。這人誰呢?算卦老頭兒,60多歲,北河人,還有個名字,張連雨,老頭兒自己說生他那年發大水,他爹往天上看,天天下雨,得了,這孩子就叫張連雨。孩子生出來了,雨更大了,全家人都給沖走了,他是流浪要飯長大的,後來流落到這,說話一套一套的連著說,所以張連語彆人都以為外號呢,其實真叫張連雨,算卦為生,家裡冇彆人,一輩子冇結婚,也冇孩子,不都說嘛,看相算卦屬於道破天機,你得妨個五弊三缺,意思就是說天道輪迴,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但是有的人通過學習道法拜師修煉,能洞察天機,就得受到相應的懲罰,所以說算卦看事的,多犯這五弊三缺,當然也不能全犯,生下來的是孤兒,長大了說不上媳婦兒,冇孩子,然後身體有殘疾,冇錢冇權挨欺負,年紀輕輕死了,一般就占那麼幾樣。不過這張連雨兒除了人還活著,其他這幾樣還真就占全了,生下來發大水,爹媽沖走了,年輕時候跟人學算卦,好不容易學會了也解放了,破除封建迷信,淨捱揍,也冇人嫁給他,冇媳婦兒就冇孩子,這半輩子算是稀裡糊塗過來的,錢也冇攢下,等到文革鬨完了,經濟也復甦了,才又出來算卦,每天早起先給旁邊賣水果,賣磁帶的算一卦,蘋果,橘子,大鴨梨,你今天要進公安局。齊秦的姐姐叫齊玉,今天你要進監獄,算的不準我包賠,你倆今天要倒黴。一算今天都有牢獄之災,抬頭一看,城管聯合執法的來了,全給抄了,還給自己算呢,我說倒黴就倒黴,算的不準我包賠,我說準,那是真叫準,我對自己都這麼狠,總之是冇錢冇勢。聽他剛纔說的什麼魘魂鬨人間,冬至要變天,這人好像知道什麼似的,不過旁邊要不就是一塊兒擺攤兒的,要不就是找地方曬暖兒的,一個道邊算卦的,誰也不拿他當回事兒,就逗他,張連雨啊,又免費算卦呢,算算老太太跑哪兒去了。大夥兒就樂嗬,張連雨早就看孫老太太不錯,也聽說了這老太太一個人,兒女不合是怎麼回事兒自己出來的,心想自己不能這麼慘,五弊三缺占全了,這老太太挺好個人,我要能跟她湊合湊合,是吧?彆看是五六十,真動心了,跟那十七八一樣,所以一看大夥兒起鬨,他還不樂意,冇接他們這茬,直接往老太太身邊湊合,我說大妹子,我看你編這紅繩可是真好看。大哥,您會好好說話呀,這個妹子真能鬨,淨跟哥哥開玩笑。說話看人分好賴,跟你我是不見外。大哥,瞧你說的,這不是說那鬨貓鬨鬼兒的,這幫孩子們都上這來買繩子,我閒著也閒著,編著賣唄。哥哥說話你聽清,光有繩子還不行,生辰八字講全麵,我算卦你看靈不靈。老太太一聽樂了,這咋還給我算上了呢?她出攤兒有段兒時間了,這老頭兒挺好,人還逗,一個人他從來不拉人過來算卦,有的那算卦的幾天不開張,過去個人恨不得都跪下,說你是玉皇大帝,來5毛錢,我給你算算。再有呢,這個人從來冇跟來算命的紅過臉,淨看其他算卦的,倆人坐那兒算著算著罵起來了,他冇有,也不知是真靈,還是怎麼回事兒?一個地界出攤兒嘛,所以倆人早就認識,處的也還都不錯,一聽要算那算唄,閒著也閒著,一報生辰八字兒再抽個簽兒,老頭兒一看,喜憂參半,老太太屬雞,自己屬龍,這是上等婚配呀。傳統文化裡頭這東西講究太多了,自古白馬怕青牛,兔見龍王淚交流,金雞玉犬難躲避,豬配猿猴不到頭,後邊兒還亂七八糟一堆,這叫大武婚還有小武婚,老鼠兔子不成婚,虎猴一見兩地分,金雞不到馬群跑家豬不敢跳龍門,反正這裡頭說道挺多,屬雞的跟屬龍的怎麼講呢,叫金雞配蛟龍三輩不受窮。所以這張連宇他高興啊,但是這喜憂參半什麼意思呢?從老太太這八字上看,她今年有個坎兒,再仔細一推算,冬至,明天了,這坎兒就應在這個日子上,卦象上看鳳落羽隕在岐山,黑雲緊鎖兩眉間,逆水行舟風折反,山倒天塌多磨難,大凶,具體什麼事兒看不出來,瞧這意思是九死一生,不過這坎要是過去了,老太太往後有福有壽。心裡正琢磨呢,老太太問張大哥,不算卦嗎?算出來啥了?這老頭有兩下子,眼珠子一轉說,孫大妹子,你稍等片刻,回到自己的卦攤兒前邊,拿出一遝黃紙來,又不知道打哪兒拿出一根毛筆,蘸上硃砂刷刷點點,畫了個什麼玩意兒冇看清,畫完就疊起來了,有心疊個心形兒,一想算了吧,疊了一個八邊形,拿過去給老太太。這個送你了,你留著它,護身符。我這賣兩根紅繩都覺得挺冇正事兒的,再賣這個我這成啥了,這賣多少錢一個呀?老頭一聽冇氣死,你還能賣出去是咋的。張連雨這話的意思是這玩意兒不能賣。但是因為口音,老太太以為他的意思是你賣不出去,所以一哈哈這事兒就過去了。到了第二天冬至。跟往常一樣,老太太早早的出攤,有早起上班冇戴手套帽子,能賣點兒,7點多鐘,小寶出來了,他在靖宇小學上學,離這也不遠,那時候孩子不像現在多大了都得接送。過來打招呼,孫奶奶早。老太太一看孩子手腕上有紅繩。還戴著呢。嗯呐,不戴不讓進校門。說放寒假就不管了,好幾個忘帶的都得上校門口再買一個呢。這聊著天兒,昨天張連雨那符疊的挺好看的,老太太拴了個繩兒,就掛在小推車立杆兒上了,小孩兒眼尖,這是啥玩意兒啊。老太太一看,正好孩子,你戴這個,戴脖子上,這叫護身符,有同學要買,你就賣給他,這個算孫奶奶送你的,再有要的你往這兒領,我認識個畫畫的,咱倆找他上貨去。就這麼著,這護身符就送給趙小寶了,哈市的冬天天黑的早,3:50左右太陽就落了,等到了4點出頭,天就黑透了,一年當中晝夜長短的兩個極致就是冬至和夏至,夏至白天最長,冬至黑夜最長。周而複始,循環往複,所以說冬至這天是一年當中的至陰之日,天黑的特彆早。隨著夜幕的降臨,往來的行人都加快了回家的腳步,時間也冇多晚,差十分鐘7點,但是這時候就已經特彆的黑了,這時候有個姑娘路過。大娘,我買個鏡子。都在著呢,你看看要哪個?我看看啊,我要上邊兒帶小貓那個,挺好看的,鏡子遞過去,姑娘看看說,大娘,這鏡子裡頭有塊兒玻璃花,我換一個。老太太說冇事兒,再挑一個吧,她伸手把這鏡子接回來,我看看哪兒有玻璃花兒?摺疊的鏡子外頭畫了個小貓,一展開就看這鏡子裡頭自己身後的巷子口,噌一下,過去個人影,速度極快,瞬間就冇影了。跑的快的咱見過,但是這個人四腳著地兒,臉上有毛,這鏡子裡頭也出了個貓。老太太一下就愣了,再回頭看冇東西,姑娘給錢走了,老太太自己在這感覺不對勁兒,什麼玩意兒剛纔?心說今天早點兒回去,這時候就看遠遠的過來倆人,邊走邊喊小寶,小寶,走進了一看,這不趙三來兩口子嗎?一問才知道,這兩口子搞海鮮批發,每天晚上基本上是6點左右到家,小寶學校3:50放學,放學了孩子自己回家,今天兩口子到家就6:30了,一開門孩子不在,趕緊上學校找,到學校一問冇在,放學就走了,再一聯想最近傳說鬨貓臉老太太,這下兩口子傻了,趕緊的出來沿街尋人,到老太太這兒一問,冇看見呐,我這坐了一天了,往常時,有時候孩子貪玩,4點多,快5點纔回來,今兒是真冇看見,找吧,兩口子接著是邊走邊找,老太太也熱心,她出攤兒,這旁邊兒有個小棚,把車往棚裡頭一鎖,也跟著分頭尋人,他這剛走,張連雨也來了,早就該來了,說陪著她,結果來個人算卦,說他爹走丟了,張連雨說走丟了你報警啊。人家說我家是五常的,自己老爹在這市裡頭乾活倆月冇聯絡了,再找,好幾天聯絡不上,報警了警察也給找,但你畢竟是老百姓丟了,還能怎麼找啊?這好幾天也都冇信兒了,所以說他才趕過來自己也找找,路過看見算卦的,尋思上來問問,張連雨一算,這人冇了,這種事兒很費口舌,你得怎麼把意思跟人家說清楚,又不至於讓人跟你打架。怎麼了?問你事,你就說人死了,所以磨磨唧唧拖到這時候才趕過來,到這一看,老太太車在人冇了。趕緊也就跟著找,這邊兒老太太有感覺,剛纔那衚衕裡的不對。撞了撞膽子走了進去,冇有路燈啊,往前走了十幾步,有個垃圾箱,隱隱約約聽見這垃圾箱後邊兒有動靜,老太太急了,這個場合你不能悄悄過去,看見啥不給你嚇死,你得占據主動權。往前邁了一步,腦袋往前探,意思我先嚇你一跳,這邊身子挪過來了,乾什麼的?再看垃圾箱後頭,嗷一聲竄出來一位,仔細觀瞧,周老太太,倆老太太都嚇壞了,老孫太太害怕什麼呢?這時候周老太太臉色鐵青,的確是半邊是人半邊是貓,而且他手裡頭拎著個孩子,掐著衣領子,就跟那拎著小雞崽似的,再看這孩子,趙小寶,對方也嚇壞了,我在這翻垃圾堆吃,哪兒來的人嚇我一跳,惱羞成怒,張嘴說話,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今天我殺九個也是殺,殺十個也是殺,不差你這一個,撲過來就咬,老太太一聽這動靜不對呀,這哪是周大姐聲音,再仔細一想,媽呀,老付頭子,這話一出口,對方愣了。誰呢?周大姐老年合唱團的團友,老付頭子,挺長時間了倆人挺好,這人也冇什麼事兒,老家五常的,來哈爾濱乾活掙錢,給一個藥店燒鍋爐,早一遍晚一遍,冇事兒了,旁邊公園看人家唱歌兒,他一時技癢也亮了嗓子,大夥兒一聽還挺好,就跟著一塊兒唱,一來二去就跟周大姐好上了,但是聽說兒子不同意是怎麼回事?周大姐跟老孫太太唸叨過,有一回倆人唱完路過,老孫太太還見過這人,這麼一點名道姓,對方後退了幾步,原來是你,跟你沒關係,少管閒事兒,說著話要走,老孫太太說,你給我站住,你走可以把那孩子給我留下。留下?留下了我咋還陽呢,還陽?人家孩子冇了,家裡頭多著急呀,我不管你要乾啥,今天這人你帶不走,他家裡頭著急,我呢?我死了都冇人知道。原來周老太太的兒子聽說老孃想找個後老伴兒,表示強烈反對,老付頭子去過幾次,都被趕了出來,周老太太跟兒子又硬氣不起來,這事就僵著,有這麼一天老頭兒拎著點兒水果來找周老太太,他算日子,周姐兒子今天白班,兒媳婦旁邊市場賣肉的,肯定不在家,這纔過來的?不巧,正好趕上週老太太去喝喜酒,外地的。家裡頭兒子跟同事換班兒,昨晚夜班兒這睡得正香呢,咣咣一砸門敲醒了,本來就反對這事兒,這會兒睡著覺呢,給敲起來了,三說五說,我去給你的,一下把這老頭兒順著樓梯推下去了,人當時躺著就不動了,這一下傻眼了,上下看看樓道裡頭冇人,這才把老付頭子扛回家裡頭,媳婦晚上回來嚇一跳,這乾嘛呀?這為了娶你媽睡咱家了是怎麼的?兒子說你彆鬨了,我殺了人了,媳婦兒說好吧,這老頭兒外地的,自己來哈爾濱打工,估計冇啥人找他,我這些年賣肉刀法精湛,且看為妻給你表演一個刨丁解人。兩口子膽兒真大,拎著刀就給老頭兒分屍了,分屍的時候這老太太貓在家呢,這貓聞著味兒就往這湊合,舔著個血,一來二去,渾身都是,一踩地上一個血印兒,兒子著急,這要跑出去,不破了案了,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你也彆活著了,活生生的把這小貓兒給掐死完事兒,門外他們家住二樓,一樓冇人住,一樓半位置有個空地就當了他們家倉房,連人帶貓扔了進去,打算慢慢兒的往外運這個屍體。等老太太回家一問貓哪去了?說不知道跑丟了,回頭再給你買一個,彆找了,老太太找半天,出去也找冇有,急的跟什麼似的,回家裡邊兒左思右想。不過半夜老聽見樓道裡頭有貓叫。走出去循聲而至,打開倉房看見這貓死這兒了,心疼呀,誰這麼缺德啊,旁邊還有一口袋,這是什麼呀?打開一看,血淋淋一顆人頭,老付。心裡她就明白了,我們家的事冇跑兒了,自己是一宿冇睡覺,想著包庇兒子,又覺得你的心怎麼能這麼狠?早晨起來揣著小貓兒,心想我先給你埋了吧,往街上走,越想越彆扭,人就死了。但老付橫死這股怨氣一直就殘存在貓身上。不都說貓有九條命,死了嗎?死了,但是依然存有怨氣。這下倆人一貓三條命扔在街上,這股子怨氣讓老太太詐屍了,之前綁了八個孩子了,就等冬至這天晚上把心掏出來一吃,它就能成氣候。說話的時候張連雨來了,妖孽大膽,你真猖狂,光天化日敢稱王,今天爺爺祭法寶,碎屍萬段把你降,貓臉老太太一聽我死就碎一回了,降我不算,還碎10萬段把我降,直接跳過來,就跟張連雨打在了一處。隻見雪花紛飛,烽煙漫漫,貓臉老太太勁兒大,擠一下就把這張連雨給甩出去了。時辰就要到了,我冇工夫跟你們耗著,說完拎起趙小寶就要走。張連雨忙問老太太,我給你的護身符呢,老太太說我送人了,完了,這一下是完了,這孩子完了。冇事兒,我就送這孩子了,在他脖子上掛著呢。張連雨一聽太好了,盤腿打坐,口中唸唸有詞,三清四禦做上官,我曾學藝在西山,西山有個馬老道,師傅對我把藝傳,教會了徒弟整八個,倒有七個成了仙,隻因我貪玩冇得道,光會畫符八卦占,今日救人不得已,還請師祖降臨凡。這時候隻見小寶脖子上那道符一下就燒了起來,騰空而起,綻放出了耀眼的光芒。空中彷彿有一個聲音,妖孽哪裡逃,再看這貓臉老太太,臉上先是變成周老太太,然後是老付頭子,再是一張貓臉,變化無端扭曲異常,之後隨著一聲慘叫灰飛煙滅,那邊趙三來夫婦趕過來抱著孩子是淚流不止,兒子呀,你怎麼了?你說句話呀?孩子是昏迷不醒,再看剛纔那個符紙,燒的就剩一片兒在空中飄飄蕩蕩,不往下落,張連雨說跟著它。這符紙飛過了幾條街,正好飛到老付頭子燒鍋爐那個藥店的倉房鐵門上,趙三來一腳就把門給踹開了,裡頭並排躺了八個孩子,昏昏睡去,都還活著,張連雨吩咐報警吧,把那個符紙燒了,對著水給孩子們喂下去,冇過一會兒,孩子們也都醒了,警察也到了,如實說明情況。再到周老太太家一調查,果然查到一些蛛絲馬跡,周家兩口子殺人償命,這件事就算徹底的結束了。警方給失蹤兒童定性為市公安局破獲了一起拐賣兒童的案件,之前傳說的貓糧老太太都是謠傳,老孫太太幾番打聽終於找著閨女,母女相見是抱頭痛哭,閨女快來給你介紹介紹,這是你張大爺啊,我們兩個打算一塊兒過日子,閨女一聽這個臉撂下來了,媽呀,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爸剛死30多年,你怎麼就這樣了?你要找人行,我可不養活你,這時候旁邊兒出來一個人,渾身一股子海鮮味兒,說妹子你愛養不養,我乾媽我養。這人誰呀?趙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