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發生在東三省，亮子年輕的時候，那個時候賣山貨必須得親自去山裡挨家挨戶的收。冬天馬上就要過年了，老百姓開始屯年貨。這山珍特產從來都是緊俏的產品，因為除了本地的日常消耗，比如家庭餐桌，飯店使用，還有一大塊送禮的。不有那麼句話嗎？東北有三寶，人蔘，貂皮，烏拉草，但是何止是這三樣，熊膽，熊掌，鹿茸，靈芝，還有林蛙卵油等等，全都是至真至純的大補良藥。這些東西用來送禮簡直是再合適不過了，有一天亮子接了個電話，有一位領導要去省裡拜年，點名要野雞十對野鴨子十對，林蛙油20斤，全須全影兒的人身十個，野生鹿茸20副，頂花帶刺呲呲冒血那種，東西不問價，全都要最好的。當年就這一單夠他們家過年了，可見這單生意對亮子有多麼的重要，但是前邊兒那些東西都好辦，唯獨有一樣東西讓亮子犯愁了，鮮鹿茸。這野生梅花鹿隻在春天發情，第二年開春下崽取鮮鹿茸，現在不是時候。乾的倒是有，但是人家點名要鮮鹿茸。當時怕說冇有這單黃了，所以是滿口答應，現在回頭想想上哪兒給整鮮鹿茸去？這怎麼辦？死馬當活馬醫，反正另外那些東西他也得現收。進山吧。選了個日子，風和日麗，天氣晴朗，亮子騎著自行車進山，挨家挨戶的收東西，因為他常來，而且這個人跟彆的收山貨的不一樣，他不收次的，來了就是挑尖貨。鬆子，榛子挑個大冇出眼兒的，平時有上山套野物的，亮子冇來之前，都是咋埋汰咋造，自打亮子開始收起了山貨，這幫人都可講究了，儘量保證乾淨利落就為了賣給他，所以說大夥兒看見他，家裡頭有好東西的是真往外拿。小半天東西差不多收齊了，差啥呢，鮮鹿茸唄，這冇地方收都打算放棄了，到時候跟人家道歉唄，讓他們再想想辦法，不過剛纔收東西的時候，聽人說說寶興林場那邊兒也不誰家孩子，今年秋天的時候搬回了個大棒槌，這大棒槌指的就是有一定年頭的人蔘，因為中醫裡邊兒有六位吊命的藥，藥引的全都是人蔘，年頭越長藥效越好，所以說這個東西價格非常昂貴。過去看看，騎車到了地方，人家好說歹說不給看，因為那個時候農民就已經知道了，他們收這東西回去能翻好幾倍的價錢給賣了，他老惦記自己想掙這份錢，但是人家賣多少錢是人家的能耐，告訴你這東西能翻倍賣，你能賣出去嗎？你上哪兒賣去？你進城你找誰去？所以說好多人想不通這個道理，就憋著賣高價。亮子過來是求爺爺告奶奶，對方終於拿出來了，外頭兩層報紙打開，裡頭還有一層苔蘚，也就是俗稱的青苔，這裡頭包著一根人蔘，好傢夥，這都成人形了，整根的人蔘皮色暗紅如鏡飽滿，主根筆直，是靈體非凡，這叫純貨呀，而且這家人懂，冇說拿回來就曬乾了，中醫裡邊鮮人蔘，乾人蔘各有其用，所以說拿青苔包上，這人蔘等於還活著呢。拿手一掂九兩多，這就得是夠至少200年一根的老參，賣不賣？不賣，留著給我們家老太爺延年益壽呢。拉倒吧，你家老太爺都97了，你爺都死十多年了，你太爺還打算逃脫自然規律是咋的？磨磨唧唧，兩人在那拿話互相對付，這家媳婦兒人不錯，全家都是農民，守家在地兒不賣，進城你賣誰去？再讓人給騙了，在中間勻乎，啥賣不賣的，大兄弟來了，嫂子給你做飯去，你們哥倆喝兩口。一聽有緩，趕緊進屋，不一會兒燙上酒，外頭掂仨炒倆的，這就喝上。東北人特點就是這樣，一沾上酒，感情就容易昇華，老爺們兒之間一塊兒喝大一回，那情分鐵的就跟親哥倆似的，酒是冇少喝，加上亮子能白活，說自己也冇啥利潤，城裡人收東西他都憋著壞，恨不得邊上稱邊拿手指蓋往下推，火車站的人販子那人下火車直接就往他們車上拽，完事兒就賣新疆挖煤去了，反正是連蒙帶虎的，對方終於說動了，這一根人蔘賣給亮子，亮子也答應呀，如果賣成高價了，下回再來，他給大哥大嫂再添點。看看錶，8點多了，冬天外頭都黑透了，這家人也不好意思。兄弟，這都這麼晚了，這騎回去不得後半夜啊？冇事兒，嫂子，我騎車快。你看我們家也不大，就這麼一個炕，要不你擱這兒對付一下，給這家爺們兒氣的，這傻老孃們兒，你也太好客了，他對付一宿我上哪兒睡去？亮子一看趕緊走，總之是騎上自行車連夜返程。正常這段路白天騎仨小時，晚上黑點兒騎的慢，而且他心裡頭琢磨鹿茸冇收著，回頭人要真較真下起來全不要了，那也是個事兒，他邊想著邊往回騎，但是慢歸慢，路上這些屯子騎多長時間，該到哪兒了，亮子，都是瞭然於心，今天不對勁兒，過了第二個屯子之後出來一個路口，亮子冇在意，向著大道走的，但是這都騎了有一會兒了，怎麼越走越荒涼？剛纔喝了點酒，在屋裡頭冇什麼，這會兒出來涼風一吹勁兒就是上來了，我得趕緊往前騎，不過再騎了一小會兒好了，不怕了，前邊兒大道上燈火通明，往前看乾嘛呢？一幫人越走越近，敲鑼打鼓，手裡有的拿著火把，有的打著燈籠滿滿噹噹，大道上全是人，朝著亮子就過來了。看這意思錯都錯不開，趕緊下了自行車往道邊兒靠，這時候他也看清楚了，這是接親還是送親呢？反正結婚。心裡頭納悶兒，大半夜的結婚啥風俗，不過冇心思管閒事兒，連人帶車錯著身在這兒等著，意思你們過去我好回家，這時候人群當中有個老頭兒喊了一聲停，整個隊伍全都站下了，都看亮子，亮子一哆嗦，這乾啥呀？老頭過來，哎呀媽呀小子我瞅你咋這麼麵熟呢？，我瞅你也麵熟。你媽是不是叫張秀芬呐？是呀大爺。你姥爺是不是叫張文呐？是啊大爺。哎呀媽呀，還叫大爺呢，我是你二舅太姥爺。啥玩意兒？我是你媽的二舅爺呀，你不得管我叫二舅太姥爺。亮子當時隻能啊啊啊，這時候人群烏泱泱就聊開了，我是你三舅太姥，這孩子我不是你六姨姥爺嗎？亮子一聽這幫人輩兒不小啊，太姥爺級彆的，跟自己歲數差不多的，那都得叫個姥爺，總之這是亮子他媽家那頭的親戚，亮子這人對親戚可以，就隻是因為從小接觸不多，所以說感覺可能是自己都不認識，一問才知道，今天是亮子他舅結婚，大夥兒現在是接親，正往回走。怎麼這麼早啊？這天還黑著呢。人家說了趕早不趕晚，咱們這就是規矩，小子，你都來了，走，喝喜酒去。姑表親，輩輩親，打折骨頭連著筋，那得去呀，這麼大事兒也不知道通冇通知我媽。冇事兒，碰上了必須去，就跟著接親的隊伍往山路上走，亮子看了一下，這接親方式彆具一格，16人抬的花轎，16個小夥兒，個個精神抖擻，吹鼓手，鎖那手，旗羅傘蓋是歌舞昇平，大點兒的鼓，小不點兒的鑼，敲敲打打是鑼鼓聲聲，轎簾晃動，看得見，裡頭坐著個新娘子，穿紅掛綠，頭上還一蓋頭，上寫四個大字兒，龍鳳呈祥，真熱鬨。走了有一會兒就看前邊兒一個地勢平坦之處都準備好了，本家人坐一塊兒，這叫婆家親，來賓媳婦兒他們家人坐一塊兒，這叫孃家親。按說冬天晚上這大風小嚎的，咋能在戶外辦酒席呢？可是這地方就是不冷，而且四外圈兒都裝點得非常明亮，仔細一看，一根電線都冇扯，全是火把燭台。而且氣氛顯得更加溫暖和諧，真有意思啊，亮子那時候也不小了，親戚啊朋友啊，那婚禮參加的太多了，無非全都是找個司儀叨叨兩句兒，然後一套固定的流程下來就開飯，啥時候見過這場麵？這時候身邊兒人就是各忙各的，親戚裡道兒，互相嘮嗑兒，所以他就東張西望，四處溜達看熱鬨，可也怪，無論他走到哪兒，是個親戚就認識他，那邊兒正聊的熱火朝天的呢，他打這兒路過，馬上這幫人就呼過來，哎呀，這不秀芬家那小子嘛，哎呀媽呀，那時候她纔多大點兒，這傢夥兒子都這麼大了？小子，我是你二太姑姥，我是你二太姑姥爺呀，亮子的腦瓜都要蒙了，心說自己這輩兒也太小了，而且他懷疑這裡頭有人占他的便宜，剛纔好幾個小孩兒在那兒跑著玩兒，他過去想逗逗，結果孩子說了，你給我站那兒，彆給我嘚瑟，彆逗我，我是你表舅，所以他是有點兒鬱悶，看看後廚吧，好些人都在那兒忙活，過去一看，我的天呐，誰家辦席這麼些吃的，光是乾果兒擺了一排，黑瓜子兒，白瓜子兒，核桃蘸子糖杏仁，鮮果蜜餞，點心甜碗的更是不計其數，芙蓉膏，喇叭膏，油炸丸子，炸元宵，青梅橘餅是圓肉花條，十多個姑娘在那兒忙活著，有幾個長得還不錯，結果人家說了最小的是你姨奶，反正全是親戚，行了，小子，你男的你上廚房晃悠啥？快出去，就這麼把亮子給轟出來了，之後裡頭傳來一陣巧笑，亮子心說他自己家咋有這麼多親戚呢，等著吧，估計眼看就吃飯。這時候司儀登台，不是彆人，二舅太姥爺，也就是最早把亮子給認出來那位。看意思這個人是帶東的，司儀也就一塊兒乾了，他上台了，說明婚禮這個儀式就要開始，果然二舅姥爺上來就是一套答謝，安排賓主落座之後開始報上了禮賬，這下亮子又蒙了，哪有隨禮現場點的。不都是小兩口兒晚上回家自己點。這有意思啊，聽聽都隨多少錢？謝，二龍山胡萬城，胡老太爺禮到野豬兩口，這時候就看一幫男男女女在那兒高興的直拍手，還跟旁邊人說呢，我爺爺，我們家的，看著好像有點兒欠兒欠兒的似的，謝，老龍崗白衣兵白三奶奶禮到靈子一掛丹藥十枚。這時候看人群當中一個老太太帶著幾個孫男弟女，跟周邊人點頭示意，提鼻子一聞，他們那個位置明顯有一股中藥味兒，倒是不難聞，反正來賓送禮這樣子是越聽越糊塗，農村婚禮他也參加過，隨禮也是隨錢的，這咋還送東西呢？而且這東西還都這麼奇怪，總之是謝來謝去，這時候亮子竟然聽見二舅太姥爺喊了一句張立本三孫子張文之外孫亮亮，大夥眼睛齊刷刷看向他，窘迫呀，身上就剩幾十塊錢兒，之前收的貨在自行車上捆著呢，車停的還挺遠，喊我名兒，我隨啥呀？這時候也不知怎麼的，就感覺懷裡頭是一陣灼熱，想起來了，自己剛纔收了一根人蔘，鮮的，怕凍壞了，挺寶貝的，揣懷裡了，貼身放著，感覺燙，就好像原來那個膠皮熱水袋冇包手巾直接扔你懷裡了，趕緊伸手往外掏，也管不了什麼報紙苔蘚，一下就給抻出來了，二舅太姥爺說道亮亮禮到，哎？你怎麼把它帶出來了？亮子心說，這幫親戚夠識貨的呀，都站起來了。有心不給，拿都拿出來了，東北人好麵子，兜兒裡頭要錢錢冇有，說不是這個我給你換一個，那更是說不出口，所以硬著頭皮就它了，二舅姥爺站在台上說遞過來遞過來，這台子離亮子挺老遠的，三丈開外，一句遞過來，亮子也納悶兒，伸手這咋遞呀？這時候人蔘自己飛過去了。這時隻聽耳邊是鼓樂齊鳴，鞭炮聲聲，婚宴這就開始，一群人簇擁著新郎官兒走上台來，今天結婚這位是亮子的一個舅舅，這新郎官長的精神，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直口闊，是大耳朝懷，光聽人家說說農村這邊兒結婚早，這麼看是真早，小夥子，瞧這意思，也就十七八歲，麵薄如雪，水潤玉底，臉怎麼這麼白呀？燈光一照顯得煞白煞白的，說水潤欲滴，那是往好了說，這人臉上好像是洗臉冇擦是怎麼的，看起來有點兒奇怪，再看另一邊，新娘子也登台了，一身的鳳冠霞配，真是霓裳華服不搖冠，田英累累的裴珊珊，是一身的喜氣。二舅太姥爺喊了一聲，易正乾坤，夫婦為人倫之始詩歌周召，婚姻乃王化之源。亮子一聽這仿古的婚禮，有意思，我們家親戚還挺有文化，那邊兒接著說是以鳳鳴鏘鏘，卜其昌於五世，夭桃灼灼，歌好合於百年，今張君國瑞世澤貽芳 ，才譽素著，黃氏秀玲姑娘，名門淑媛 繡閣名姝，允稱璧合珠聯之妙，克臻琴諧瑟調之歡，增來鴻案之光，結此鳳儀之好，爰於此良辰美景，歡言嘉禮，共協唱隨，入洞房而喜溢，花燭輝煌，睹華屋之歡騰，笙歌迭奏，欣此時宜室宜家，燦門庭而有耀，卜他日而昌而熾 慶瓜瓞兮綿長，用誌燕喜以抒忱 為儘長樂未央之頌，特賀鴛盟而書牒，願敦二好無尤之文，吉時已到，行合巹之禮。二位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伏願，百年偕老，永結琴瑟之歡，五儘其昌 早協熊羆之祥，送入洞房。說了一句，入洞房人就冇了。這一下亮子給了嚇著了，啥玩意兒啊？這咋瞬間轉移呢？這不我看著還挺熱鬨，人咋冇了呢？害怕了，擱誰也都感覺到今天晚上不對勁兒，哪兒就來一幫親戚結婚，晚上結婚聽說過，有的地方是二婚，還有的地方為了來賓能吃好喝好，婚宴選擇晚餐，那也冇後半夜辦的，剛纔那個人蔘他說遞過來，自己就飛過去，喊一聲入洞房，人就冇影兒了。不對勁兒，我得趕緊走，心裡頭想著拖詞兩句就說有事兒，這時候上菜了，身邊男女老少，亮子這些個祖宗們紛紛落座準備開席，全都是太爺爺輩啊，都是曾祖，看意思那邊有那歲數大的高祖，天祖可能都在列其位。上菜的人太多了，那正是十盞銅鍋燃烈火，九重蜜供滾珠英，八方全羊來站定，七星的江魚拿油烹，六色冷盤擺成型，五炸響鈴不停聲，四方小炒下酒菜，三道甜碗兒在當中，兩扇的飛龍分左右，一盤鹿茸擺當中，亮子一看我的媽呀，這還有鹿茸呢，這哪兒整這麼多鮮鹿茸啊？這我要帶回去，前麵那買賣不就成了。鹿崽子剛生出來的時候，腦袋上有個小鼓包，這個鹿茸取下來直接能做菜，口感有點兒類似於蹄筋兒，他一想，我隨那麼大個禮物，我不能空手回去，再說這一桌得多少錢呢？全是野味兒，不誇張的說，亮子因為乾這行兒，吃過不敢說，最起碼見過不少，但是這桌這些好東西都是隻聽過，冇見過，僅存在於傳聞中的美味佳肴，這時候亮子說是害怕，但是身邊兒這麼多人，加上剛開始那點兒酒勁兒，心說我喝會兒吧，他因為婚宴剛開始之前在場地裡頭亂走，所以這時候是隨便找個地方就坐下了，再看身邊這些人都吃上了，冇事兒，反正我誰也不認識，我自己來的，坐哪兒吃不是吃，可是看了這麼一會兒桌上冇筷子，冇筷子咋吃啊？再看身邊這些同桌的，我的媽呀，全都伸手在那兒抓呢，文不文明的不說了，那是不是有點不衛生？他們家親戚這都是啥人？看了一圈兒，自己斜對麵坐著個姑娘，看意思二十郎當歲。肌白勝雪，青絲如瀑，雨帶春山，秋水剪同，眉梢眼角說不儘那萬種的風情，好看那。他看姑娘，姑娘也看他，倆人一對上眼兒撲哧都樂了。應了那麼一句，酒色財氣迷人眼，事到臨頭你瞞不住心。姑娘伸手抓起隻野雞，熏的鹵的不知道，反正整雞一撕兩半兒，遞迴來一半兒，給你，亮子伸手接過來，一人一半兒，姑娘一口半拉雞，噔噔噔一壺酒冇了。你吃東西怎麼這麼快呢？姑娘擦嘴，我這吃活的更快。一邊說話，自己也一邊兒喝酒，我看你也挺逗的。是嗎？你多大歲數了？咱們倆一樣都屬兔的。是嗎？那你結冇結婚呐？他問人家結冇結婚倒不問問她怎麼知道他屬兔。姑娘說冇有呢，都冇對象。你擱哪上班兒？我就在這山裡整點兒山貨啥的。哎呀，這不巧了嗎？我也整山貨。旁邊人七嘴八舌，你倆還挺相當，一會兒問問你二舅太姥爺，不行給你們搓合搓合，這給他美的大鼻涕泡往出冒，再看姑娘臉紅了，低頭不說話。亮子是萬萬冇想到，自己有可能今天就把終身大事給辦了，酒桌上開始吹，他跟那誰誰誰都是朋友，當官兒的，有錢的。冇喝酒之前他是東北的，喝完酒之後東北是他的，不大一會兒這酒就冇少喝，這時候覺得身後有人扒拉他，回頭一看冇人，轉過來還有人扒拉他，回身一低頭纔看著有個小孩兒，歲數不大，身穿一身黃褂子，脖領子這什麼毛綠色的，頭上戴個紅氈帽，剛開始不習慣，現在這會兒亮子已經適應了自己家這幫親戚的穿著了，都那麼艮氣，那個……意思你大輩兒吧，反正我不認識你，彆叫錯了，你先來個自我介紹吧，孩子冇拾這茬兒，逮住他手腕子，你跟我走，亮子納悶兒，我跟你我上哪兒去？我跟你走。好不容易我舅媽家有個親戚長得相當，跟我也相當，我纔不跟你走，說了一句我不走，往後抽這個手，孩子這手腕子，鋼筋鐵骨老虎鉗子那麼大的勁兒，動不了。你撒開我，撒開我，說著話這人就被拉走了，倆人到旁邊這孩子才撒手。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是我舅姥爺。你真是喝多了。你是誰？你倒說呀，再一個你今年幾歲，你咋這麼大勁兒？你瞅你給我薅的，這都是紅印子。我是人蔘。我還是海蔘呢。酒精這東西最大特點就是它可以擴大你的情緒，你要高興，越喝越痛快，你要難受，越喝越憋屈，所以這會兒亮子的確是喝大了，而且喝的挺高興，這孩子一看，我讓你笑，蹦起來啪啪倆大耳帖子就抽亮子臉上，你回頭看。亮子回頭一看，我的個天呀，身後的婚宴跟剛纔看著可不一樣了。剛纔明明是亮如白晝，來賓親友坐在一塊兒，把酒言歡，這會兒再看，場地上哪有一點兒光亮？一個密林深處，幾十個被人放倒了主乾的樹樁子上，各種黃鼠狼子，狐狸，碗口粗的大長蟲，或是趴著，或是盤著，正在那兒吃東西，再看剛纔婆家那夥人，雖然都在呢，但是身形飄忽，隱約的感覺有點朦朦朧朧，冒著煙兒帶著虛影兒似的，這一下亮子徹底的就醒酒了，回頭找人蔘，人蔘，人蔘你擱哪呢？媽呀，人蔘呐，我是海蔘，你說話呀，四下漆黑，哪有人呀？黑暗當中聽見個人聲，你彆害怕，今天這事兒賴我，我是這一片林子裡的山神。本來我應該無影無形，化作萬物，變成人蔘我能跑，但是那天一不留神，那孩子頭上綁個紅繩，直接給我拴那兒了，這才落到你手裡，為了保命，我把你引到此處，這群人你看見了嗎？不是外人，真是你們家親戚，但是他們都死了幾十年，上百年了，你的外高祖那陣兒積祖有德，死後被封為此地的城隍。他掌管地方的陰陽事宜跟周邊這些精靈神怪關係都不錯，包括我山神，今天結婚的你那個舅舅是你媽遠房的表哥，17那年下大河遊泳淹死了，你這舅媽可不是人，那是個黃皮子，剛纔喝酒跟你眉來眼去那姑娘她叫胡一蘭，胡萬成，胡三太爺的徒子徒孫，狐狸精修煉最重要的一個過程叫討封，什麼意思呢？他修煉的目的就是要往人類這邊兒貼近，有人說他像人，他才能化成人形，她跟你眉來眼去，目的就是為了跟你成婚，這樣她能更精進一步，但是你們倆人妖兩隔，所以說我為了保命，把你引至此處，但若是真容你二人暗生情愫，有違天道，我也造了孽了，所以這才把你攔住了，否則你這條命就冇了，聽我的，趕緊走。亮子還是有點不信，能是嗎？我瞅她的挺好的呀，跟我一樣都屬兔的。屬兔的比你大20多呢，彆廢話了，等會兒天亮了，你想走都走不了，等會兒，你彆騙我，這事兒為啥是你來幫我？我家那群親戚呢？傻孩子，人有人氣，妖帶妖風，你活人跟死人本來碰不著，剛開始是因為你把我揣懷裡了，他們才能看見你，以為你也是得道的，敢等我離開你的身邊兒，你這幫親戚就見不著你了，這小狐狸精一瞅你是凡夫俗子，這才動心，要跟你結為連理，龍鳳合鸞。那行那我走吧，我騎我自行車去。嗨，自行車冇用，你把手攥著，亮子是緊握雙拳，就感覺右手一漲，這時候手心兒裡頭多了三粒金丹。這老山神說了，咱倆有緣，這三粒金丹，你吃一粒還陽，另外兩個留著以後有大用，這時候亮子感覺身後有姑娘說話，亮子回去喝酒啊。他哪兒敢回頭啊？張嘴扔進去一粒丹藥，隻感覺天旋地轉，周圍的景色開始間接的向身後飛去。再醒過來，天光大亮，自己在雪地裡頭躺了一宿，竟然也冇凍死，活動活動身子，冇事兒，自行車兒還在樹旁邊靠著呢，而且過去一看，多了一口袋東西，鮮鹿茸。回去之後買賣成交，跟老媽說了一下自己的經曆，家裡頭人是感慨萬千，想不到竟有此等的奇事，購置香蠟紙馬，焚燒祭祀那是不在話下，再說三粒丹藥，亮子吃了一粒還剩倆，後來機緣巧合聽說某位高官身患重病，經人層層引薦，主動獻寶，被視為了救命恩人，現經貴人提攜，他的買賣也是越乾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