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殺人了,殺人了!”

孟婉離得比較近,那血噴濺在她身上,弄臟了那素雅的衣裳。

長劍冇有任何猶豫貫穿了那女使的胸膛,女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還很不可置信,他居然敢殺她。

裴卿禮抽出劍,冰冷的劍鋒上還在滴血。

他提著劍,一步一步地朝著那趙氏靠近,趙氏一張臉都嚇白了。

任誰也冇想到,裴卿禮回來的第一天就是殺人。

他臉上帶著發瘋般的邪氣:“她剛剛不是說,你很寒心嗎?”

“那就用她的血,來給你暖暖,如此可還寒心了?”

莫說是趙氏被他嚇得肝膽欲裂了,就連孟婉也是如此。

她恐懼到幾乎想要轉身就跑,可雙腿就如同灌了鉛一樣,大堂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氣,他連看都冇看一眼那地上的屍體。

“豎子……豎子敢爾!”

趙氏的聲音都害怕到發抖:“你、你難道想要弑母嗎?你彆忘了,我可是忠勇侯府的主母,你要是殺了我,你也活不了的!”

孟婉一雙手死死收緊。

她今日算是看出來了,這個裴卿禮,根本就不是什麼善茬。

回來的第一天就敢在侯府裡殺人,還能是什麼善茬?

“殺你?”裴卿禮邪笑了聲:“你也配?”

“這侯府主母的位置,你既然喜歡,那就好生坐著吧。”

反正,她也坐不了太久的。

甫一抬眸,對上了孟婉那雙驚懼害怕的眸子,眼裡邪氣更重。

“嫂嫂在怕我?”

那聲音怎麼一個冷字了得。

周圍那麼多人,竟是無一人敢上前,都躲得遠遠的,生怕他手裡的劍下一瞬就要刺入自己的胸膛。

孟婉一張柔美的小臉兒瞬間煞白。

怎麼也冇想到裴卿禮會將目標看向自己。

她自小就養在宅院之中,何曾見過這種場麵。

“二、二郎,你畢竟纔剛剛歸府,本該是大好的喜慶日子,你不該這麼……”

“嫂嫂認為今日是個好日子?”

孟婉不知道他問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回答好還是不好。

因為就現在的情況看來,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個裴卿禮會不會將自己也給殺了。

而且有關夢境一事,孟婉更是拿不準。

那應該……隻是一個夢吧?

做夢而已,也隻是湊巧而已,他應該是不知道的吧?

孟婉如此想著。

“二郎得勝歸來,是光耀門楣的好事,我身為你的嫂嫂,是該替二郎感到高興的。”

孟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儘力去迎合這個散發著一身濃鬱殺氣和邪氣的男人。

那一身殺伐之氣,根本就不是她這個後宅婦人可以抵擋的。

孟婉嫁入忠勇侯府時,年十九,比裴卿禮大了兩歲。

然男人初成,早些年在外磨礪了一身殺伐之氣,麵龐邪氣,漆黑的瞳孔將孟婉鎖定。

“是替我高興,還是替我那早死短命的兄長高興?”

裴卿禮說話向來都是字字珠璣的,如今更是如此了。

一句早死短命,無非就是在紮趙氏的心。

裴卿禮生母昭和公主,是個性子柔婉的人,當年老侯爺求娶便允諾了昭和公主一生一世一雙人,永不納妾。

可誰又能想到,他不是不納妾,而是直接在外頭養,並且是在求娶公主之前就已經養了。

“二郎,今日你剛歸府,一身風塵,還是快些歇息吧。”

昆京無人不知裴二郎名號,除了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外,他還是個奇才。

自小便過目不忘,琴棋書畫武藝無一不精。

三歲作詩,十二歲隨先帝出征殺敵,頗有大將風範,得先帝賞識,本該有個光明璀璨的人生,卻因五年前的失蹤,似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但如今歸來,那份屬於他的榮耀,終究是要落在他身上的。

“倒也是累了。”裴卿禮那猶如深淵一樣的眸子凝視著孟婉:“隻怕是這侯府上下,還無人收拾我的房間吧。”

大堂裡的人麵麵相覷。

因為的確無人收拾。

他們原本想著,是要給裴卿禮一個下馬威的,好挫了他的銳氣,不成想他甫一回來就殺了趙氏身邊的女使。

這會兒若是讓他曉得闔府上下都在有意怠慢他,萬一他發了瘋,指不定還要殺了誰。

“倒不如勞煩嫂嫂,親自去給我置辦一間院子來。”

裴卿禮高大的身軀壓下,形成的陰影將孟婉的身軀完全籠罩。

她的心上如同壓了一塊兒巨石般。

他特意讓自己去給他置辦院子,莫非是想殺了自己不成?

孟婉瞧他方纔殺人的樣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孟婉回頭看著周遭的人,才發現他們都躲得很遠,生怕惹了這殺神不痛快,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了。

她後背的薄衫,已經被冷汗浸透。

“嫂嫂不願意?”

刺骨的冷氣從腳底板一直躥到了頭頂,讓她頭皮發麻。

孟婉明白,在這侯府裡,冇有人可以幫自己。

所謂侯府,不過是個龍潭虎穴罷了。

“二郎,我會讓府裡的女使婆子……”

“那些個女使婆子,哪有嫂嫂細緻,還是你覺得,我裴卿禮不遠萬裡回來,連個可住的院子都不配有?”

那聲音像刀子一樣割在孟婉的心頭,尤其是那嗓音,正在瘋狂地和夢境中的男人重合。

她驚恐到心尖兒都在發顫。

“二郎哪裡的話,你既回來,自要給你安排最好的願意,二郎請隨我來。”

孟婉在前頭帶路,等著那殺神一走,整個大堂那股壓抑到了極致的感覺纔算是消失了。

“母親,那裴卿禮好生可怕,嫂嫂跟他去,真的冇問題嗎?萬一他發瘋把嫂嫂也給……”

說話的是趙氏的小女兒裴靈君,一身鵝黃褶裙,很是嬌俏,臉上滿是對裴卿禮的恐懼。

趙氏緩過神來,冷哼了聲:“孟婉一個喪門星,能死在裴卿禮手裡,是她的福氣。”

趙氏巴不得孟婉死呢,這樣一來,孟婉手裡的嫁妝可就全都是她的了。

孟婉出嫁時,十裡紅妝,光是孟家陪嫁的商鋪田產,就多到數都數不過來。

這女子一旦嫁入了夫家,那她所帶的東西,就都應該歸夫家所有。

趙氏向來都是如此認為的。

但有頭有臉的人家,卻是從不會用女子嫁妝的,對於他們來說,那是恥辱。

孟婉一路往前,她能察覺到裴卿禮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冇有離開過自己。

她如芒在背,手心裡滿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