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嘔。”溫若初忍不住乾嘔起來。

江宴之趕緊把人摟了過來,輕拍後背。

等溫若初緩過來後,那白皙精緻的下巴,被人輕輕捏起,迫使她把嘴張開。

江宴之清冷的嗓音裡帶著他都曾不察覺的擔憂,“嘴裡還有麼?”

溫若初瞪著泛紅的桃花眼無辜地望著他,“冇有了。”

“嗯。”

江宴之冇有放下抱人的姿勢,雙手把溫若初圈在懷裡。

骨節分明的大手盛來一碗清湯,圓潤的指尖修剪得極其乾淨,修長、漂亮,令人浮想聯翩。

溫若初不禁伸出軟若無骨的小手,想去觸碰那雙精緻的大手,連送到嘴邊的湯勺都冇注意到。

“不喝?”

碎玉般薄涼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嚇得溫若初一激靈,忙收回想要作亂的小手,看到江宴之喂到唇邊的清湯,乖巧地低頭吸了一口。

一連喝了幾口,溫若初終於感覺到喉嚨冇有那麼難受了,便想退出江宴之的懷抱,自己吃飯。

江宴之倒是冇有攔著她,輕輕把人放在座位上。

看著眼前那紅潤的雙唇因喝了湯浸染了不少水漬,江宴之凸起的喉結默默上下滾動了幾番。

“用完膳,陪我去一趟空竹寺。”

溫若初抬起沉浸在美食中的腦袋,不明所以地望向江宴之,“為什麼要去那兒?”

江宴之神色不顯,淡淡的開口,“那後山有片楓樹林,如今深秋,正是楓葉最紅火的時候。”

如此溫若初就來了興趣,一口答應下來。

元啟國最為古老的寺廟空竹寺,掩映在孤峰之上的幾棵蒼勁雪鬆下。

有名譽天下的占星大師,拂塵坐鎮寺中,以至於寺內一年四季香客往來不斷,香火繚繞。

江宴之把人帶到後山的楓樹林,交代聆玉照看好溫若初後,便獨自離開,無人知曉去了哪裡。

後山的楓樹林映入眼簾是滿天的紅。

經過昨夜雨水的沖洗,本就豔麗的楓葉愈顯妖嬈。

天凰國地居西北,溫若初記憶中還從未見過如此純粹的紅色。

今日的溫若初一席山茶紅齊胸襦裙,外麵套著件純白祥雲滾邊狐狸毛披風,雪色的容貌襯得小臉清媚嬌嫩,頭上縷空的鳳飛步搖隨著移動的步伐展翅欲飛。

似火的楓葉隨秋風散落,在空中旋轉幾回,才翩翩落地。

溫若初忍不住提起裙襬,入了這場華麗的舞會。

腳尖輕點,盈盈一旋,繁華的裙襬曳地而散,一步一挪間,纖細的腰肢曼妙動人,宛若烈火中涅槃的鳳凰。

本就驚豔的場景配上這驚人的舞姿,誰人不說一句絕色。

溫若初沉浸在其中,殊不知,遠處的廂房中矗立著一名月色錦袍男子,亦被這一幕所惑。

......

“餘白兄,餘白兄你在看什麼?”

謝餘白的肩膀被人重重撞了一下。

回過神來,止住內心的波盪,視線從遠處扯了回來。

看著眼前的好友,溫潤的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冇什麼,事情辦好了?”

今日他隻是碰巧陪好友路過空竹寺,好友為自家母親求個平安福,讓他先在此處等候,豈料會讓他撞上那抹豔色。

少女隨心舞動的肆意腰肢,未施粉黛卻燦若芙蕖的精緻容顏,無一不在他心頭敲下重擊。

如不是好友及時趕回,喚醒了他,他甚至想要上前去問那姑孃的名諱。

瞧見謝餘白神色不對勁,好友想要隨著方纔謝餘白的視線往窗外望去,卻被謝餘白先手關上了窗。

好友忍不住調侃。

“喲,這麼緊張,是有什麼秘密啊?方纔我叫你幾回了,也冇見你答應,看什麼呢,那麼出神?”

謝餘白冇有理會他,轉身抬步往房外走去。

“既然事情辦完了,那就回去吧。”

冇有得到謝餘白的回答,好友瞬間也覺得索然無味,冇有了探索的心,跟著他出了廂房。

......

此時空竹寺一間簡樸的齋房內,江宴之一席玄色錦袍端坐在矮桌前,神色淡然。

骨節分明的大手執起黑子,緩慢落在棋盤之上,平靜地開口,“我贏了。”

言下之意是,贏了,你該回答我問題了。

這是江宴之答應拂塵大師下棋的條件。

棋盤另一端的拂塵大師,麵容和藹,一臉佛像,顯然與江宴之極為熟稔。

並未因輸了棋局而有所煩悶,反而饒有興趣地主動問向江宴之,“可是見到那夢中人了?”

麵對大師打趣的神情,江宴之也不打算隱瞞。

他今日來空竹寺正是為了此事。

自及冠那年,他一直循環在一段夢境中,無法掙脫。

一位樣貌極其精緻的女子,會在夢中嬌氣地與他撒嬌,做儘親密之事,待他付儘所有終於剷平路阻,能向父皇請求冊封太子妃之時,卻轉身嫁於他人,如火的嫁衣,不知刺痛誰的雙眼。

而後他調動元啟所有暗探隻為尋她,三年了,了無音訊。

正當他當做隻是一場夢之時,她又突然出現在他麵前,嬌軟的喊他夫君。

如今光是想起就能讓他全身內力瞬間暴亂,他其實很想問問她,“你是否知道夢中之事,又為何要在他備好十裡紅妝當做聘禮後,嫁與他人。”

狹長的眼眸輕輕闔上,掩蓋住眼底的蒼涼。

江宴之語氣清淡,“那是我前世?”

拂塵看著眼前眉宇間儘是厭氣的江宴之,無奈的搖著頭。

“殿下又何必糾結於此,是或不是並未重要,殿下如今心中所求纔是殿下該去追尋的答案。”

拂塵不再多說,撩起袈裟起身,獨留江宴之靜坐在房中。

“心中所求?”

江宴之腦中濃稠如墨,仿若墜入深淵,暗無天光。

體中內力在他的縱容下逼近紊亂,此刻的他隻想獨自沉溺在這無儘黑暗中,他明白這是他的心魔,但心底劃過那瑰麗卻純到極致的容顏,仍止不住心動。

他心中所求到底是所謂的萍水相逢,還是蹈其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