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楓樹林裡玩到儘興的溫若初,終於想到了江宴之。

熱得紅撲撲的小臉滿是喜悅,含著星光的雙眸一瞬不眨的盯著聆玉,“聆玉,夫君呢?”

聆玉自然答不上來,主子把人交給她後就獨自離開了。

“小姐是玩累了吧,我們趕緊回馬車上吧,這一身汗可不能受了涼。”

溫若初見狀就要把披在身上的狐狸毛披風扯掉。

聆玉看到她的動作,趕忙上前抓住那作亂的小手。

“小姐不可,裡邊的襦裙小了些。”

“哦,對哦。”

溫若初收回領間的雙手,任由聆玉幫她整理好亂了的披風。

看著乖巧的溫若初,聆玉心底也愈發欣慰,看著溫若初略微無聊的模樣,便提議到,“不如我們去山上寺院中轉轉?”

“好呀,去跟小僧討杯清茶喝也是好的,順便看看夫君在不在哪兒。”

聆玉帶著溫若初來到寺院中,跟路過的小僧討來一杯溫茶。

溫若初手捧茶杯坐在一旁,滿眼好奇的看著來往的香客,皆是麵帶虔誠,來有所求。

方從齋房中出來的拂塵大師,目光自然地被人群中的溫若初吸引,拿出懷中的星盤,輕微撥動幾番,隨後樂嗬嗬地朝溫若初走去。

“小施主,你今日來空竹寺可是要求些什麼。”

溫若初朝聲音來處望過去,入目的是一張慈祥友善的佛臉。

聆玉自然是認出了拂塵大師,剛要提醒溫若初便被拂塵擺擺手,示意作罷。

溫若初乖巧地回了佛塵,“我是跟我夫君來的。”

“哦?我看施主約莫及笄不久,不想已經嫁人了。”

“嗯,我從小就有夫君了。”

一番童語惹地拂塵放笑出聲,“嗬嗬。”

見大師笑了,溫若初以為他不相信,還信誓旦旦地再次強調,“我真的有夫君哦。”

拂塵也接過她的話,“那我猜你夫君一定在前方左側第三間齋房中。”

“真的嗎?”

溫若初驚訝地看著他。

“出家人不打誑語。”

溫若初趕緊對拂塵行了個標準的拜禮,眼中似有星光,“多謝大師。”

便提起裙襬朝拂塵所說的房中奔去。

看著愈漸行遠的背影,拂塵笑著轉起手中的檀木珠串,呐呐自語道,“心病還需心藥醫治啊,那倒是個有福氣的丫頭。”

......

“夫君......”

厚重的木門從外被推開,耀眼的光亮冇了房門阻擋,肆無忌憚的灑向昏暗的齋房,刺得習慣了暗光的江宴之,不禁眯起雙眸。

一道玲瓏的身影逆著光線朝他撲來,帶著鮮活的氣息。

少女獨有的清甜香裹挾著嬌糯的嗓音,直觸江宴之不可見光的心底,心中的歹念像初春茅草逢雨露,勢不可擋生根發芽。

細嫩的小手輕撫上江宴之微眯的鳳眸,帶著些許擔憂,“夫君,是不是我推開的光讓你眼睛受傷了。”

溫若初從未見過如此孤寂的江宴之。

漫天的昏暗似要壓倒那勁鬆般挺直的肩骨,她不想看到江宴之這樣,他應該如畫中一般清傲又矜貴的。

江宴之混濁的雙眸逐漸恢複清明。

看清眼前著急的小臉,微顫的手臂把眼前的少女輕摟懷中,熟悉的少女香就像是安撫人心的解藥。

雙眸輕輕闔上,蓋住了微潤的眼角。似是隻有這樣直接的觸碰才能帶他走出那無邊的孤寂感。

不明所以的溫若初就這樣靜靜地任由江宴之抱著,軟若無骨的小手在他背後輕輕拍打。

學著幼時兄長哄她的話,“冇事哦,有我在呢。”

字字柔軟,像是潤物細無聲的春雨,滋潤著寂涼的人心。

平靜了片刻,江宴之放開那細軟的腰肢。

許是在楓樹林玩了好一會兒,又一路小跑過來,溫若初白皙的臉上布上一層薄汗,額頭的碎髮也沾濕嬌俏地黏在兩鬢。

“怎出這麼多汗。”

江宴之抬手,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撫過那讓人慾罷不能的小臉,帶走細小的汗珠。

酥酥麻麻的戰栗感令溫若初神色都多了幾分扭捏。

“方纔在林中玩累了。”

“那還不把披風脫了?”

“嗯.....聆玉不讓脫。”

本就烘得熱氣騰騰的臉蛋,如今滿是紅霞。

江宴之垂眸,“為何?”

溫若初不知怎麼回答江宴之這個問題,索性抬起細白小手放到脖頸處,把聆玉剛整理好的披風繩結輕輕一扯。

厚重的純白祥雲滾邊狐狸毛披風隨之落地,江宴之自然看到了披風裡邊被勒出印子的起伏。

溫若初就這麼乖巧地站著,瀲灩的桃花眼裡滿是對江宴之的控訴。

這些衣服都是江宴之命管事買來的,雖說每一件的她都很喜歡,但每件都是胸脯處小了幾分,導致她還得在外邊套著披風,熱了還不能脫下來。

“咳....”

江宴之確實是冇想到這一點。

如今的元啟國貴女,皆崇尚清瘦素雅之風,身姿大多輕薄。錦繡閣裡的成衣也隨之做得小了些。

“待會兒帶你去錦繡閣量幾身衣裳。”

“哼....”

“......”

這位嬌嬌得了便宜,已經開始蹬鼻子上臉,“那我一會兒不要穿這個披風了。”

江宴之薄唇微掀,頗有興致的看著她。

他知道她這會兒小情緒上來了,自要做些什麼。

溫若初被江宴之看得有些心虛,不過還是說出了心中想要的東西。

“一會兒下山,冇有披風我就不能走路了,會被人看到的。”

江宴之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漫不經心,“這是要我抱下山去?”

軟糯地嗓音有些靦腆,“嗯....我是這樣想的。”

江宴之輕哂,冇有說拒絕,也冇有同意。

扯過落地的披風,抖了抖上頭微不可察的塵土,修長的指尖穿過那修長白皙的脖頸,把披風帶子繫了個死結。

溫若初低頭看著鎖骨處的死結,似水的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江!宴!之!”

她入府當天就知道了江宴之的名諱,如今是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出來,清純小花生氣了,十分嚴重。

江宴之抬眼看那氣鼓鼓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還不走嗎,太陽就要下山了,夜間空竹寺可不安全。”

說罷,理了理有些褶皺地錦袍,便抬步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