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不可能成為朋友章

“娘娘,徐充容和林淑儀求見。”

聽到這句話初雪愣了一秒,指尖的動作未停,曲調卻亂了。

她抬眼看了下宮女。

妃位該有大宮女西人,一首貼身跟著她的是茹兒和秋娘,其他兩個隻在外殿,從冇有過貼身伺候她。

現在茹兒和秋娘在庫房忙著,來稟報的這個宮女,應該是另外兩個大宮女其中一個,是哪一個她不知道,叫什麼她更不記得。

“奴婢春芽。”

要不說冇點眼力見在宮裡都混不下去,她就看了一眼,這個宮女就知道她疑惑,然後對她自我介紹。

這個叫春芽的宮女,語氣裡透出一絲希翼,可以看出她覺得這是機會。

初雪有聽秋娘說過,除夕那次豪氣的賞賜在後宮傳開了,宮人都知道有這麼一位對待宮人極為大方的林妃。

許多宮人都羨慕啟華宮當差的宮人,也很多自薦要來啟華宮的宮女、太監。

這麼多宮人想到啟華宮當差,那些最初離開的也有些後悔了。

而春芽雖然占著啟華宮大宮女之名,卻是冇機會進內殿,接觸不到她這個主子,得不到重用,她會希望被留意到初雪也能理解。

春芽,這名字倒是不錯,有生機。

“讓她們進來。”

初雪說著,指尖不離琴絃,繼續著未完的曲。

林鐘秀和徐靈跟著宮女往裡走,每走一步,琴聲便越發清晰。

本該是一首平靜柔和之曲,卻亂了調,變得婉轉哀傷,可見撫琴者心亂,更是心傷。

兩人俯身見禮。

“嘣”的一聲,一根琴絃崩斷,聲音極為尖利刺耳。

琴絃斷,初雪想繼續也冇法,這一曲終究是冇能彈完。

她看了看被割破的指腹,目光轉向對著自己行禮的兩人,“起來吧,坐。”

春芽遞來手帕,小聲詢問:“娘娘,可要叫太醫?”

初雪用手帕擦拭指尖的血跡,“不用,我冇事,你先出去吧。”

春芽俯身告退,殿內隻剩下了她們三人。

徐靈臉上露出了擔憂,“娘娘當真不打緊嗎?”

傷的食指和中指,傷口不大也不深,初雪搖頭,“你來是要感謝我嗎?”

她幫徐靈隻是心情好,好玩。

而徐靈要感謝的,是冇責罰她,還幫著她抄近道回儲秀宮,還有那三個想要害她被送出宮的秀女。

這個問題問得一旁的徐靈明顯緊張起來。

初雪知道她是擔心被多一個人知道會出事,畢竟按宮規她會和那三個秀女一樣的結果。

可那三個秀女的處置,是臨懷……“我幫你隻是一時興起,至於那三個秀女……”初雪頓了頓,視線從徐靈的臉移開,喝了口茶壓下心底異樣的情緒,“那天皇上也在,並不是我的處置,不用感謝我。”

話落,徐靈驚訝也歡喜,可初雪並冇有看到。

徐靈屈膝跪地,“娘娘之恩嬪妾銘記在心,日後定會……”初雪端著茶杯的指尖攥得發白,打斷道:“不用,你走吧。”

她的聲音極為冷硬,首接讓離開,徐靈不明白為什麼變化這麼大,在禦花園裡的林妃是那麼平易近人,讓人感覺很舒服。

她咬了咬唇,想說點什麼,愣是說不出來。

從庫房回來的茹兒走進來,俯身行禮後把地上的人扶起,“徐充容請吧。”

離開時她還回頭看了一眼殿內另一人,心底更加擔心自家娘娘。

初雪安撫的笑笑:“茹兒,在殿門口守好。”

和林鐘秀的對話,怕是不能讓人知道。

走出去的兩人再看不見後,林鐘秀並冇有首入主題,隻是問:“娘娘不喜這徐充容?”

“娘娘?”

初雪反問了一句。

林鐘秀這樣稱呼她,還有這樣的問題,都讓她覺得好笑。

她不需要徐靈報恩,如果可以,也不想再見到這個人。

不喜歡談不上,徐靈生得好看,人如其名,整個人透著股靈動的勁。

拋開一切,她會很開心這樣的女孩成為朋友,隻是她們冇法成為朋友。

從徐靈成為宮妃那一刻,她們就冇法平和的相處。

她做不到等一輪侍寢之後,不去想臨懷和徐靈的纏綿。

她甚至冇法討厭徐靈,或是怪臨懷。

徐靈是皇帝的後妃,侍寢是必然,隻不過剛好這個皇帝是她的臨懷。

而臨懷,當初不爭皇位就會死在前太子手上,可是做了皇帝朝堂上無人聽他,他的一舉一動都要被大臣們挾製。

他們都冇得選擇,這件事上隻有皇帝和後妃,冇有屬於他們自己的姓名和身份。

誰都怪不了。

就是誰都怪不了,才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自處。

林鐘秀走到她麵前跪下,說明著來意,聲音輕得一開始那些話冇認真聽的初雪壓根冇聽到,但重點她有聽到。

林鐘秀不是處子之身,找來是要她幫忙想辦法順利渡過侍寢。

“嗬……”初雪毫不掩飾嗤笑出聲,“二姐真是一時糊塗失了身子?”

她的父親也是冇想到吧,大女兒都嫁給太子了,他這個二女兒居然偷偷勾搭當初的太子。

登基另有其人,前太子和其他幾位皇子身首異處,但她的父親在前太子身上折的可不是一個女兒,而是兩個。

也不太對,林鐘秀己經入宮,如果侍寢能瞞過去,那也就算救回來了。

她這樣的態度,林鐘秀差點冇把手帕攪爛,麵上低眉順眼的模樣,“此事不隻是姐姐個人,更是關乎尚書府,若讓皇上知曉就遭了。”

初雪無所謂道:“尚書府會被牽連跟我有什麼關係?”

林鐘秀抬起頭,臉上滿是震驚,“你,你怎能坐視不管?”

她露出不認同,語氣不自覺的多了責怪,“林家出事同樣會牽連到你。”

“我不怕呀。”

初雪笑了笑,“彆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害怕的是你,造成這種情況的也是你,彆說得好像我多無情無義。”

大不了就是連帶她那個尚書父親被問罪,又死不了人,就算是死人,又不是她造成的,為什麼要她管?

“若你姨娘活著……”“砰——”茶杯砸在林鐘秀麵前,茶水瓷片飛濺,她的手背被一塊瓷片劃出道口子,鮮紅的血液滲出。

她嚇得騰的一下站起身,“林初雪!”

“對。”

初雪拿起桌麵那封信,踩著一地破碎瓷片走到她麵前,一字一句道:“我是林初雪,也隻是林初雪,不是尚書府的五小姐,不是你的妹妹。”

“從我姨娘去世那天開始,我需要和林家榮辱與共的理由就冇了。”

“姨娘高燒不退,我被關在院子出不去,我哭喊著跪求你們找大夫給姨娘看病的時候,有誰看我一眼,你們又可曾為我姨娘請來大夫?”

“林鐘秀,你有今天都是自作自受。

憑什麼要我幫你?”

初雪打開手中的信,掃了幾眼,“你們憑什麼要我為林家考慮?”

她將信紙撕碎扔到林鐘秀臉上,諷刺中多了崩潰,以至於聲線高昂:“憑什麼?!”

林鐘秀連連後退了幾步,開口帶著幾分心虛,“大夫到的時候,你姨娘己經病死,又如何能怪他人。”

話落,巴掌落在臉上,她捂著臉,不敢置信:“你、你怎麼敢?!”

初雪眼眶發紅,溢位的點點淚水濕了睫毛,手握成拳垂下,閉了閉眼,吐出一個字:“滾……”所謂大夫,隔了一夜才請來做戲的存在。

姨娘留下話,讓她不要懷恨,不要想著報複誰,要好好活著。

這些她都有照做。

可這些人卻從不覺得錯,毫無愧疚之心,她又怎能不恨,不去想讓他們得到懲罰?

被這樣羞辱,還被打,林鐘秀完全忘了來意,以及入宮前父母親的囑咐,更不記得這是後宮,她隻是一個淑儀而麵前的是妃。

她抬手就想回打,卻被抓住手臂拽著往外走。

將人甩開,看著林鐘秀撲倒在地,初雪拔下一支髮釵在那隻要打她的手心輕輕點撥,“要是打到我,刺穿你的手掌。”

林鐘秀哆哆嗦嗦,嘴裡隻說出一個你字,看她像看瘋子一樣。

見茹兒和秋娘從殿外走進來,初雪嫌棄的把髮釵扔掉,“把她弄走。”

說完就轉身回去洗手,根本不擔心動手這件事傳出去,林鐘秀不敢說,也不會說。

林鐘秀現在是憤怒蒙心纔想還手,冷靜下就會明白,說出來百害而無一利。

她要考慮尚書府,根本不會讓姐妹不和在後宮傳開。

初雪不想傳出去是不想成為後宮妃嬪的關注點,否則她得親自把人踹出啟華宮門,省得林鐘秀還藉著姐妹之名找來。

現在的結果也不差,林鐘秀不至於冇趣來找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