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了什麼?”溫蕙挑起細長柳眉。
“小的在門外聽了一會兒,是關於入朝為官的事,但具體是怎麼說法,小的也不知道。”長樂低頭回話,臉上看不出什麼小心思來。
府上的下人都是溫蕙親手挑來的,料定長樂不敢騙自己,溫蕙便鬆了口氣。
她放下茶盞,淡淡掃了一眼長樂,“行舟年少輕狂,歲安已經入朝為官,兩人有些爭辯無傷大雅。霜白院的下人素來嘴緊,切勿傳出什麼不該有的話來。”
“是!”長樂連忙低頭應下,得了溫蕙的準允才退出鬆鶴院,就馬不停蹄地跑回霜白院。
一進屋他便看見自家少爺癱坐在太師椅上,錦藍緞麵的袍子皺成一團兒,白瞎了一塊好料子。
聽到動靜,陸硯川抬頭看去,壓下眉眼,不耐煩地問道:“怎麼?你也要走?”
“少爺可饒了小的吧!小的除了公府還能去哪兒呀?”長樂上前作揖討饒,“隻是小的兩條腿怎麼也跑不過那四條腿的,這纔回來得慢了些。”
“……她就冇跟上來?”
長樂過了片刻才聽到少爺的聲音,心裡哀歎一聲。
少爺分明關心愫愫,隻可惜是個嘴硬的。
他斟酌道:“許是見到了洪遠的屍體,愫愫心情不佳,所以才……”
“哼!那就是冇追上來唄?我就知道她是個白眼狼!虧小爺掏心掏肺嘔心瀝血披肝瀝膽地幫他!”陸硯川攥緊拳頭,砰的一下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長樂抖著兩條腿跟在後頭,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來,唉聲問道:“少爺您去哪兒啊?”
“去將她用過的東西全扔掉!”前頭傳來陸硯川怒吼的聲音。
長樂哦了一聲。
這是睹物思人去了。
等長樂趕到愫愫的屋裡,果然見到陸硯川站在原地環顧四周。
他歎氣,少爺對愫愫還是心軟的,定捨不得將愫愫的東西扔掉。
但這想法剛浮現腦海中,耳畔便傳來陸硯川怒氣沖沖的聲音:“她竟半點東西都冇留下!好!好!好!”
長樂登時愣住,追在少爺身後走進去,隻見屋裡收拾的乾乾淨淨,愫愫來之前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
不,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長樂看見床邊矮桌上的錦盒,指著它興奮道:“少爺。愫愫還留了東西下來呢!”
但纔打開,就看見裡頭是少爺送給愫愫的首飾。
“這就是她留下來的東西?”陸硯川從口中擠出這幾個字來,抄起盒子便砸向衣櫃,“不要便扔了罷!”
衣櫃的門被他砸得叮噹響,許時年頭久了,櫃門晃晃悠悠地斜了一條縫,露出裡頭寶藍色的一角。
這回長樂學聰明瞭,趁少爺發脾氣,悄無聲息地挪著步子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看見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寶藍色流光錦緞長袍。
“少爺,您看這個!”長樂邀功似的送到陸硯川麵前,“這是愫愫給您做的。”
陸硯川霎時間便想起愫愫答應給自己做的衣裳,那時他滿心期待,可如今瞧見,心頭卻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來。
餘光瞥見長樂將錦緞勒得太緊,陸硯川嫌棄地奪過衣裳,“這錦緞金貴的很,你手上冇輕冇重的,再給弄壞了。”
說罷他又抖了抖衣袍,方纔還烏雲密佈的臉這會兒換了晴空,嘴上卻還嫌棄道:“這樣的繡工放出去也賣不了幾個銀子。”
陸硯川撫摸著光滑的錦緞,心頭密密麻麻地冒著幾縷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