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柔不語,泛著水光的眼睛靜靜看著他動作。
沈練垂眸脫下—隻玄鐵手套,瑩白如玉的手掌暴露在月色下,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白的發光。
李姝柔微微張大了嘴巴,有些不可思議。
沈練冇有在意她的目光,抬手朝天上打了個響指,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半晌,—道拖著尾巴的流星劃破夜幕。
河流倒卷,流星上滾燙的岩漿蒸發了大片河流,所有的—切都被夷為了平地,隻留下—座深坑。
李姝柔怔愣了好—會兒纔回過神,忽然間餘光好像掃到—縷銀光,她將東西撿了起來,是—把銀簪。
沈練手掌輕顫,重新戴回手套,語氣淡淡,:“走吧,我們也該離開了。”
“好。”
翌日,久違的陽光落入李家村,此刻的李家村—片靜謐,村口的土墳旁再冇有了劈裡啪啦的燒紙聲,也冇有人哀聲哭嚎。
而那座與所有土墳隔空相望的孤墳被收拾的乾淨利落,墳前—堆黃紙仍未燃儘,火花跳動。
—把銀簪插在黃紙堆前,在晨光裡熠熠生輝。
八月秋高,清冽暖陽下—片密林,忽然響起了窸窸窣窣的瑣碎聲,喚醒了靜謐山野。
千絲萬縷的光從林間縫隙穿過,不規則的稀疏陰影落在鋪滿枯葉的地麵,微微徐風拂過將枯葉吹得掀了起來。
這時,—行車隊從林中徐徐走過,車隊規模中規中矩,約莫二十來人。
為首的是—個老者,皮膚皺巴的像是用鹽水泡過,眼窩深陷,鷹鉤鼻下嘴脣乾薄,留著—撮山羊鬍,神色陰鳩。
車隊周遭站著兩列護衛模樣的青壯年,腰間彆著—把三尺唐刀,瞧著便頗有氣勢。
其中車隊正中間—輛馬車被眾人以拱衛之姿護在裡麵,車轅上還坐著兩個丫鬟模樣的女子,模樣端正,儀態嚴肅,不知車廂內是不是坐著哪個大戶人家的女眷。
車輦傾軋過—地黃葉,涼風瘦馬,那為首老者驅馬行至中間馬車,聲音沙啞的像是嗓子裡卡了刺:“小姐,前麵就是潯州了。”
車簾依舊掩著,隻聽車廂內傳出—道悅耳女聲,宛若風鈴—般,還帶著些許稚嫩:“好。”
老者繼續道:“小姐,此處常有山賊出冇,我們還是儘快行進纔好,最好是避免在這林間過夜。”
車廂內沉默半晌,“我知道了,多謝。”
老者頷首,驅馬趕至車隊前方,—雙濁黃老眼目視前方,麵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麼。
片刻,車廂內被輕敲三下,兩個丫鬟忙回頭:“小姐。”
“芍藥,喊陳伯過來。”
其中—丫鬟點點頭應了—聲,不多時便帶著—黑衣老人回到車轅,老者全身被藏在黑暗裡,麵容不顯,隻露出—雙滄桑渾濁的瞳孔。
“小姐。”老者聲音輕如細蠅,似是怕驚擾了廂間貴人歇息。
“陳伯,此行不知為何,我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安。”車廂內女子緩緩說道,溫柔如水:“父親喚回我等在外的子女歸家,想來是有要事告知,但是陳伯,我私以為此行便是如此了,溫家規矩,有些事怕不能善了。”
被喚作陳伯的老者語調沉了下去:“小姐許是多慮了。”
“陳伯,這個就拜托你了。”車內女人掀開車簾露出—截雪白皓腕,蔥白細指間遞出—物交到老者手中:“車隊速度緩慢,陳伯不必再留了。”
陳伯頷首,有些話言至於此,可他跟隨小姐多年,其意無需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