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鳴掰著手指頭道:“你還打不打?”
“口出狂言...以你這兩下子,也可叫囂?”
“嘖...”陸玄鳴咂了咂嘴,開始有些惱火,但並非是被對方挑釁。
他抬眼看了看太陽的位置,估摸著時間,隨後道:“早市馬上就關門,我數三個數,你再不給我...我讓你躺下。”
“大放厥詞!”
餘泰初雙目似火,一怒踏步,以身貼住陸玄鳴,雙爪再次抓去。
眼看陸玄鳴即將被牢牢鎖住原地,可他麵色從容,橫眉冷笑,斜視著餘泰初。
身子如風,疾步如影,陸玄鳴留在原地的虛影,瞬間讓餘泰初撲了個空。
“怎麼可能!
你們看清楚了嗎!
他人呢?”
眾人對著二人的爭鬥發出了疑問,幾乎是一時間冇有看清陸玄鳴何時消失。
乘風掠影步!
就在眾人看不清時,餘泰處背後傳來一絲陰涼,他十分確定陸玄鳴就站在身後!
轟!
陸玄鳴的靈氣與真氣混雜一處,如江水湧入拳掌上的青脈,光芒絢麗若琉璃。
一道拳力猛然打出,強烈的拳罡轟向餘泰初,整個人滾到幾百步開外。
“拳罡?
那小子方纔打出了拳罡!”
遠遠聽到一聲骨頭斷裂聲響,陸玄鳴不羈一笑走近餘泰初,拿走屬於自己的票子。
轉身之際,餘泰處扶著肩膀起身,口吐鮮血道:“你今天必須死!”
餘泰處飛向陸玄鳴,這一刻,拳意赫然化作殺意,真氣一一聚入拳頭之上。
以通脈境的武者來說,這一拳足以將厚重的牆體打成齏粉。
而陸玄鳴正想回頭,一道虛影從天而落,激起西周塵霧。
那人擋在陸玄鳴的身前,一指截住餘泰初的拳頭,沉聲道:“夠了...”眾人灰頭灰臉,就在看清塵土之中的那道人影時,紛紛單膝跪地行禮。
“大統領!”
餘泰初亦然跪地行禮,神色木訥看著麵前的中年男子,顫聲道:“大...統領!”
陸玄鳴看清中年男子那威嚴的麵貌之後,顯得十分平靜,也冇和其他人下跪。
“事鬨大咯。”
薛登搖頭歎息道。
餘泰初話頭一出,先聲道:“大統領,屬下行駛律罰,此人膽敢違抗行律...”陸玄鳴打斷,輕吐道:“師父。”
師父?
誰的師父?
眾人麵麵相覷,額間落下一滴冷汗,不禁以為是自己刹那間的幻聽。
而那留著小撮須,眉目間頗有浩然之氣的雅衫男子,正是奉天司一人之下的大統領,方庭鶴!
那小子方纔叫大統領什麼?
清楚聽到師父二字出自於誰口的餘泰初,屁都不敢放出,方纔說出的話,更是想撤回,生生咬碎,爛在肚子裡。
“誒,不聽老夫勸嘛......”薛登攏著雙袖,事不關己地撅起嘴,漫步走回櫃檯,拿出春圖繼續欣賞。
方庭鶴負手沉吟,對餘泰初歎道:“讓回元堂拿些丹藥,再去找登老爺取些補償,此事可了?”
“大統領...是!”
“那便下去吧。”
餘泰初眼神凶硬,不由得齒間磨出血,忍下了這口氣,艱難抬腳離開眾人目光。
“都散了吧。”
方庭鶴輕聲驅趕,不帶一聲嗬斥。
眾人的目光落在陸玄鳴身上,隨著議論聲漸漸散去。
如今這老槐樹下,隻剩一師一徒。
方庭鶴輕聲道:“傷著冇?”
“哪能啊,餘泰初就這三拳兩腳,可不夠看。”
陸玄鳴不謙虛地擺了擺手,活動筋骨。
預料到此事日後因果,方庭鶴問道:“那你可接得住那蟒王餘鬥的一拳?”
陸玄鳴憨笑圓滑道:“嘿嘿,那到時候還不得師父出馬嘛。”
“這餘鬥也是一地痞流氓,你打了人家兒子,不得把長京城掀翻了?”
“師父亦是咱長京城西大宗師,同是宗師,咱還是官,怕他不成?”
看向徒弟那耀武揚威的模樣,方庭鶴無奈揚起嘴角,輕拍了一下徒弟的腦袋,似在告訴徒弟莫要太張狂。
“眼下有件事需要你去做,正好你也避避風頭。”
“什麼事,師父。”
陸玄鳴神情肅然,身形端正,畢竟眼前的不僅是師父,亦然是自己最大的上司。
“再過不久,奉天司將聯袂三家宗門籌備一場鎮壓大陣,你且跟著百衛隊伍一同護送我安排的陣法師...”“鎮壓?
鎮壓哪裡?
“琴川。”
“琴川?”
聽到熟悉的地名,陸玄鳴一段悲痛往事湧現心頭。
那是他的家鄉,死去的家鄉...十二年前,災厄之月,百鬼夜行,琴川縣一夜之間成了廢墟,雙親死在眼前...這是一段不可磨滅的回憶,成了他日日夜夜的噩夢。
當年他年僅六歲...等到一眾奉天司玄鴉衛趕到,幾經流落的陸玄鳴纔有了歸宿。
陸玄鳴麵部僵硬,口語哽咽,一時間不知如何表達。
方庭鶴拍了拍徒弟的後背,“你且先準備準備,明日來門前等候。”
待到陸玄鳴平複心情地離開視線,方庭鶴也泄了一口氣。
這時,在他身後,一道黑影憑空凝聚,一名披著貂毛鬥篷的老者從黑暗中走出。
老者同樣看向遠遠離開的陸玄鳴,輕聲道:“就衝你這弟子方纔的那一拳,可不一般啊...”方庭鶴按不住揚起的嘴角,笑問道:“老先生是看出了什麼?”
老者捋著長鬚道:“嗯...莫看陸玄鳴如今隻是區區煉氣境,但老夫總覺得他在隱瞞些什麼。”
“先生的意思是鳴兒隱藏了修為?”
“老夫曾聽說過一種古術秘法,可壓製修為,從而錘鍊肉身,最適合陸玄鳴這般的雙修者,但從未有人成功。”
這話並無道理,若是此等秘術人人可得,人人可成,那麼如今遍地都是像陸玄鳴這般踏上兩條修行之路的修士。
老者愈加納悶,眉目中閃過一絲疑惑,鄙夷的目光看向方庭鶴。
身為武道大宗師的方庭鶴不禁垂下臉,笑道:“你這老滑頭,什麼眼神這是?
事先說明,鳴兒自打十二歲達到淬體之後,便不願在我這學到點什麼,並非我的問題。”
“老夫就是一猜測,你怎麼跟個猴子火燒屁股似的,急上眼了?
罷了,罷了...”“老先生,您也知道...”“誒,打住!
老夫可不想從你嘴裡聽到點什麼,萬一某個因果砸在老夫頭上,以老夫這點修為可遭不住,溜了。”
老者伸手打斷,便匆忙離開。
方庭鶴對著老者消失的那塊地方,弓腰抱拳道:“那便拜托老先生琴川一行,護得鳴兒周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