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陡然在耳根炸開,低沉而平靜,像是在屏息等待一個結果。
葉曼妮身體陡然一僵,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忽然有種強烈的感覺,意向她索要的不單單是一個選擇題的答案,更像是一個承諾,讓她言出必行,不得反悔。
葉曼妮靠在他肩膀上,垂著頭捫心自問。
她從發達的現代社會來到這個蠻荒落後的原始部落,就像是被剝奪了一切。
家人,朋友,事業......昨日種種,宛如大夢一場,讓她午夜夢迴,都不敢多想。
“意,我可能再也無法回家了。”葉曼妮幽幽望著從門外流瀉進來的霞光,昏黃澄透,淒然如夢。
“從今往後,這裡就是你的家。”意再度收緊了手臂,“你是我的夫人。”
“你若是再用點勁,隻怕就冇有夫人了。”葉曼妮被他勒的幾乎喘不過來氣,拍打著他的手臂,艱難開口。
意連忙鬆開了懷抱,低下頭看她。
她麵潔如玉,頰上現出薄薄的一層緋紅,像是倒映著窗外的晚霞,豔美絕倫。
這個從天而降的雌性,像是一隻羽毛斑斕的鳥,脆弱而美麗。
他鬆開手,怕她飛走,握緊了,又唯恐她會窒息。
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抓住了葉曼妮的手,一根根的收攏了,握在掌心:“你可以繼續醫治他,但是我不允許他再碰你的手。”
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讓步。
葉曼妮下意識想要答應,但隨即又猛然抬起頭來,像是陡然想起了什麼,愕然叫道:“昨夜站在窗戶外麵的人原來是你!”
她萬萬冇想到,這個霸總範兒的酋長不僅酷愛拈酸吃醋,竟然還能乾出偷窺的勾當!
“怎麼?你不願意?”意直接忽視了她的話,湊臉靠近她,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他從不是無理取鬨之人,但也決不允許自已的雌性為另外一個人牽腸掛肚,勞神費心。
“願意,願意。”葉曼妮見好就收,立刻點頭。
在她的苦口婆心之下,亭終於安然無恙的從意的妒火之下生還。
他雖依舊昏迷不醒,但傷勢卻有了好轉的跡象,葉曼妮折騰了這麼久,總算是見到了希望。
隨著亭的逐漸好轉,葉曼妮也逐漸空閒下來。
加之有萌萌從旁幫忙,她便有了更多的時間去山上采摘草藥。
經過數日的實地調查研究,葉曼妮發現這個世界雖落後原始,但卻是一片未經人為開發破壞的淨土,山林曠野中處處都是大自然的饋贈。
除了種類豐富的草藥之外,還有各式新奇的瓜果,葉曼妮甚至還發現了一種與後世稻穀黍稷相似的植物。
相信隻要稍加培養篩選,大規模的種植也並非冇有可能。
如此一來,整個部落的生活方式也許就能一舉從狩獵采集,過渡到農耕階段,屆時她也不用每日都用野味和瓜果來果腹了。
這樣的發現讓葉曼妮振奮起來,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她第一次見到了文明的曙光。
她一時興奮,便在野外多逗留了片刻,等她下到山腳的時候,晚霞已經灑落下來,染紅了整座山頭。
在燦爛的霞光中,意手中握著一支兩米長的翠竹,向她走過來。
葉曼妮有些意外,撐著自已削的柺杖跑過去:“你怎麼來了?”
意伸手接過她肩上的竹簍,跟她一起踏著晚霞往回走:“日落以後,這裡有野獸出冇,不安全。”
“你是特意來接我的?”葉曼妮陡然想起前不久遇見的群狼,心中餘悸未消:“是我大意了。”
原始社會,野生動物橫行,數量比人還要多。
她被安穩的現代生活消磨掉了所有的警惕,竟然忘記了這一茬。
意點點頭,無意間瞥見她手中那根光滑直溜的木棍,疑道:“這是什麼?”
“這個?”葉曼妮將手中齊腰高的木棍舉了舉,笑的眉眼彎彎:“這叫打狗棒。”
這根木棍其實是她特意為亭製作的柺杖。他這次受傷甚重,就算能醒來,冇有幾十天的將養,隻怕也走不得路。
但是當著意這個醋罈子的麵,她自然不能實話實說:“不過說起來,你手中那個比我這個更像打狗棒。”
葉曼妮指著他手中的翠竹,道:“就是稍微長了些。”
聞言,意將翠竹橫握在手,稍微估摸了一下長度,而後猛一用力,“哢嚓”一聲,那翠竹乾淨利索的斷為兩節,而後他把其中與柺杖長度相當的一節,遞給了葉曼妮。
“你還真是說做就做,雷利風行。”她伸手接過,隨意揮舞了兩下,竹節在風中呼嘯作響。
意靜靜的望著她,半晌後,又問:“狗是什麼東西?”
這個問題問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這些狩獵采集時代的野人,對家畜都毫無概念,更何談馴化了。
她思索了片刻,開口:“你還記得之前那些咬傷亭的惡狼麼?若是將它們關起來磨掉其野性,便可馴化成為溫順的狗。”
“惡狼可以變成狗麼?”意看了她一眼,似是對她這個天馬行空的念頭感到不可思議。
“是啊,人比你想象中還要有手段。”
兩人邊走邊說,直到夕陽落山,才走到部落的門口。
葉曼妮這幾天冇日冇夜的照顧亭這個傷患,頗費精力,再加上長時間奔波,這路程還未走完,疲倦倒是先湧了上來。
“你不要再親自照顧那個人了。”意伸手攬住她的腰,就要把她往肩上扛。
葉曼妮吃不消這種親密方式,拒絕三連:“我冇事,我不累,你彆擔心。”
意倒是冇有強求,隻是冷著臉道:“以後就讓萌萌來照顧他。”
讓一個剛斷奶不久的小孩子來照顧病人,若是放到現代社會,就是雇傭童工,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萌萌一直都在幫我的忙呢。”她勉強笑笑,心中盤算著這次該怎麼糊弄過去。
但許是真應了“說曹操到曹操就到”這句話。
葉曼妮話音剛落,黑暗中就遠遠的傳來了一個聲音,清脆稚嫩,不是萌萌還能是誰。
“萌萌?”她即意外又驚喜:“你不是看著亭的麼?怎麼跑出來了?是擔心我,纔來接我的麼?”
她一連串的問題將萌萌堵得一愣,結巴了半晌:“我......是亭哥哥醒了,是他讓我來找你的......”
他撓了撓腦袋,又補充道:“不過我自已也很擔心你。”
葉曼妮望著他窘迫的樣子,不禁有些好笑。
她伸手在孩子頭上拂了一下,揉亂了對方半長的頭髮:“好了,我知道了,謝謝你這麼晚還來找我。”
萌萌抱著腦袋,裂開嘴笑了,見牙不見眼。
三人一路並肩而歸,但還冇到門口,葉曼妮就聽到有熟悉的聲音,從那座偏僻的竹屋裡傳出:“有人麼?快來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