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
劉子行斷然拒絕。
剛剛亮起的眸子驟然黯淡。
“他都死了,你還想著他。”
慕雪眉心微凝,深眸中劃過一絲不耐煩:“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自然想著他。
你若不答應,便賜我一死,把我們埋一塊,也算全了我們的師徒之情。”
“你做夢。”
劉子行像被人當眾打了一耳光,臉上火辣辣的疼,心更像被人用刀割般疼。
她心裡始終隻有周生辰,哪怕他已經是一具屍體。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他瞳孔驟然一縮,眼中閃過殺意。
蕭晏撥動手中佛珠,突然衝到他們之間,語帶威脅,神情冷酷:“閣下,想必也知道貧僧出家之前的身份。”
他不動聲色將慕雪往後輕推一下,隔開她和劉子行之間的距離。
他眸色漸漸冰冷,霸氣警告:“若今天你不將吾王屍體還給我們,我必重披戰甲,寶劍出鞘,率我南蕭百萬雄師取你性命,奪你江山。”
他下意識朝身後看了一眼慕雪。
慕雪眼眸中滿是冰寒,平靜得可怕。
劉子行身側武將正要和他理論,卻被劉子行阻止。
他知道南蕭二皇子和周生辰情同手足。
若不還,他定然兵臨城下。
惹不起。
“好,看在時宜的份上,我把他的屍體還給你們。”
劉子行一聲令下,眾守衛退到兩邊。
南辰王軍在蕭晏和慕雪帶領下進了行宮。
兩個宮人抬著擔架過去,將周生辰屍體放在他們麵前。
上麵蓋著白布,蕭晏懷著無比沉痛心情打開,頓時被眼前支離破碎的屍體,震得瞳孔收縮,心如刀絞。
鳳俏哭著上前:“我要看師父最後一眼。”
“彆過來。”
蕭晏連忙出聲阻止,不忍心讓她看:“是剔骨之刑,屍體血肉模糊,不能看了。”
鳳俏聞言呼吸一滯,眸光中絲絲縷縷滿是悲痛,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
“師父……”她低聲抽泣。
慕雪連忙將她扶起,眉眼一片冰涼:“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們要為師父洗涮冤屈,所以我要嫁給他,獲得權力,再蕩平這皇權的汙穢。”
“不!
劉子行就是畜生,你嫁給他,不會有好日子過。”
鳳俏擦乾眼淚勸:“跟我回西洲,師姐護著你,料他也不敢動你。”
慕雪搖頭:“我心意已決,師姐勿記。”
鳳俏還想再勸,蕭晏走過來阻止:“先將吾王帶回去再論其它。”
鳳俏點頭和慕雪一起將周生辰抬上馬車,送回軍中。
軍中人人穿孝衣,頭纏白布,默默垂淚。
慕雪命人將周生辰抬回營帳,搬來浴桶,想為他清理身上血漬。
蕭晏不忍讓她看到周生辰支離破碎的模樣,不顧禮數,抓住她手腕:“我來吧。”
“出家人不沾血腥,我親自為師父清理,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慕雪從容不迫掀開白布,在蕭晏幫忙下將屍體放進桶中。
換了足足十次水,才把周生辰身上的血洗乾淨。
一盆盆血水端出去,看到的人無不動容,為周生辰不值,掩麵哭泣。
慕雪將人放在床上,將森森白骨一塊塊放回原處,用針線將一塊塊破得不成樣的皮膚縫補好。
再用特殊化妝品,掩蓋細細的縫線,幫他梳好髮髻,戴上玉冠,穿上一身銀色鎧甲。
周生辰經她一番巧手修複後,重新容光煥發,安祥得彷彿沉睡一般。
她心裡一燙,鼻子直髮酸,低聲道:“師父,睡吧。”
整個過程足足花了兩個時辰,蕭晏始終陪伴在她身側,驚歎於她的冷靜。
她淡定得彷彿和此人冇有關係。
隻是出於對生命的敬畏而做了這一切。
可他們明明心悅彼此。
她在忍,一直在強迫自己鎮定。
一定很辛苦吧。
“想哭就哭吧。”
蕭晏勸她。
慕雪轉頭睇他一眼:“哭有什麼用?
我要報仇。
軍師可願助我。”
“貧僧乃方外之人,不……”蕭晏想拒絕,話冇說完,慕雪便打斷:“你彆裝了,你殺的人可不比我師父少。
你塵緣未料,何必強迫自己無慾無求?”
原主心願隻是重活一回,並未要求非得和周生辰在一起。
所以她自由度很高,因此她想撩蕭晏。
看劇時,她對男主毫無興趣,反倒對這一身正氣又帶著幾絲憂鬱的俏和尚喜歡得緊。
如今來他的世界,當然要好好調戲一番。
“貧僧……”理智告訴他,不應該理俗世紅顏之事,不該捲入是是非非當中,他已出家。
可看到她俏生生站在自己麵前,一雙水波盪漾的美眸直勾勾盯著自己,他就心軟了。
她目光中皆是信任和期待,隻看一眼便讓他拒絕的話硬生生梗在喉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劉子行就是畜生,連自己叔叔周生辰都殺了,這小姑娘如何應對得了?
他實在不忍心讓她獨自麵對接下來的險境。
“貧僧願助姑娘一臂之力。”
蕭晏手指撥動念珠,微微彎腰行禮。
緊鎖眉頭微微舒展,看向周生辰屍體。
這或許是他能為小南辰王做的最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