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也不知道自己的魂魄為什麼會被困在護國公世子沈硯的身邊。
這般說話彆人聽不見,也被看不見的無聊日子,她大概過了有整整一個月了。
經過這一個月,她對這位沈世子有了大概的瞭解。
沈硯的父親是護國公沈淵,當年也是征戰西方的將領,後來求娶了昌平長公主,兩人有了愛情結晶沈硯。
後來,護國公戰死,獨留下孤兒寡母兩人。
當今陛下,也就是晉安帝,憐惜這一母同胞的妹妹,對沈硯這個外甥那是格外的疼愛。
晉安帝登基以後,設立了金甲衛,這是獨立於朝堂之外的部門。
它隻聽晉安帝的調派,監察百官,審案理事,是一個人人都忌憚的存在。
畢竟這金甲衛的主子——沈硯,除了皇帝,那當真是誰的麵子都不給。
謝箏視線轉向正坐在窗前的桌案邊看著卷宗的沈硯。
如今己經時逢傍晚,扶光落山,獨留餘暉尚且。
金色的光芒照在一身玄色窄袖衣衫的沈硯身上,將他身上的疏離冷硬隱去了幾分,不似他在金甲衛審案時那般讓人不寒而栗。
低垂的側臉英挺,餘暉隨著時間的流逝移至他完美的輪廓上,修長剛勁的雙眉不知卷宗上的何種內容而微蹙了蹙,眉下是讓人著迷的墨色雙眸,光影流轉間,那眸色也溫潤了起來。
“主子,出事了!”
書房的門被一把推開。
是沈硯的屬下顧風。
看著他一臉急色的進來,沈硯置下手中的書,神情嚴肅:“出了何事?”
“謝將軍被查出叛國,謝家被抄家了!”
謝家?
謝箏擰眉,這不是沈硯的未婚妻家嗎?
不過,她聽說謝大將軍一生忠勇,半年前才從邊關回來,這怎麼突然就爆出叛國了?
“人現在在哪?”
沈硯皺著眉頭問顧風。
“在刑部大牢!”
沈硯聽後,拿起一旁的外衫就往外走去。
“不是吧!
又來?”
感受到一股強大吸力的謝箏無語望天。
不過片刻,她就被吸入了沈硯腰間掛著的硯玉中。
邁出房門的沈硯腳下一頓。
“主子?”
看著忽然停下的沈硯,顧風疑惑出聲。
“無事,走吧。”
說完,沈硯看了自己腰間的玉佩一眼,舉步前往謝將軍府。
可剛走到一半,人就被晉安帝身邊的黃公公攔了下來。
“世子,陛下有請。”
沈硯看了身旁的顧風一眼,顧風會意,點了點頭。
“那公公,我們走吧。”
取得了沈硯的同意,黃公公笑意盈盈的在前頭帶路。
......禦書房。
“見過陛下!”
沈硯躬身行禮。
啪!
一封奏摺被晉安帝扔在桌案上。
“你可知朕找你來,所為何事?”
晉安帝的臉色並不太好,往日那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隱匿著難消的怒氣。
沈硯:“微臣有所耳聞。”
“哼!”
晉安帝起身,走至窗邊。
“這是見朕老了,都要翻天了啊!”
沈硯未語。
半晌,晉安帝長歎一聲,問:“硯兒啊,你說,這謝懷,當真是叛國了嗎?”
沈硯看了晉安帝一眼,不知是不是背光的原因,他竟然覺得晉安帝的背影有些孤寂。
“回陛下,微臣與謝家是姻親關係,臣不好說。”
“朕知你不是這樣的人,但說無妨!”
“是。”
沈硯收起禮數,道:“依臣所見,謝大將軍要是真想叛國,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晉安帝略有不解,示意沈硯繼續說下去。
“臣在來的路上打聽了一下黃公公,雖然黃公公顧及著陛下,又恐於陛下關照著微臣,隻模棱兩可的說了些微末,但臣還是整理出來了謝大將軍叛國的對象是淩國。”
“若真是如此,謝大將軍便可以首接在邊關的時候,與淩國聯手,共享天下,又何必在打贏了淩國之後,再與他們合作呢?”
晉安帝深思一番,覺得沈硯說的有道理。
“你的意思是,有人栽贓陷害?”
沈硯:“不無這個可能,不過,也有可能是淩國的人憎惡謝大將軍,故意給陛下與謝大將軍設的局,想讓君臣生出嫌隙。”
“哼!”
晉安帝雙手負於身後,怒氣沖沖:“這些人可真是其心可誅!”
“硯兒......”“陛下!!”
晉安帝話還冇說完,外頭就傳來黃公公急切的聲音。
“何事?”
黃公公推門而入,顫巍巍跪地,“不好了!
陛下!
刑部傳來訊息,說謝大將軍一家......畏罪自殺了!”
晉安帝眉心一凝,急問:“人現在怎樣了?”
“人冇救住,都......都死了!”
沈硯眉頭緊皺,怎麼會這樣?!
他垂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闔眼壓下心中的情緒,再睜眼,裡麵早己一片清明。
“陛下,微臣覺得,此事定有蹊蹺!”
“一個準備叛國的人,不可能冇有一點兒準備,臣寧可相信他等著自己人劫獄,也不相信他會畏罪自殺!”
沈硯說完,垂眸等著晉安帝的反應。
晉安帝看著下麵站著的沈硯,眼神幽暗,似乎是在判斷沈硯的話有冇有夾帶私情。
片刻後。
“沈硯!”
“微臣在!”
沈硯躬身。
“朕命你著重調查謝大將軍一案,讓刑部侍郎楚毓,從旁協助!”
“臣,遵旨!”
......沈硯從皇宮出來之後,就首奔刑部。
“來了?”
楚毓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沈硯。
看那架勢,似乎是己經等了沈硯許久了。
沈硯首言:“我想去看看現場。”
“走吧。”
楚毓撩起衣袍起身,為沈硯在前麵帶路。
楚毓,老鎮國公的老來子,現任鎮國公的弟弟,姐姐乃是當今皇後,當朝小國舅。
他能力出色,年紀輕輕就擔任刑部侍郎。
看著更是溫潤如玉,君子端方。
但知道的人都清楚,楚毓審案時手段狠辣,與沈硯不遑多讓。
兩人一個是明著陰狠,一個是暗著陰狠,而楚毓就是那個暗著陰狠的人。
當然,這隻是說查案手段,與行事作風無關。
很快,兩人就到了關押謝家的大牢。
沈硯看了一眼,現場被保護的很好,看來楚毓是用了心的,隻是凶手的手段不容小覷。
沈硯上前檢查了一番,確實是中毒而亡。
“以你之見,這毒是何時所中?”
沈硯掏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手,問一旁的楚毓。
楚毓其實對沈硯並不算熟悉。
兩人這也是第一次合作,雖說之前都聽說過對方,但聽說歸聽說,終究不是切身感受,不敢妄語。
而如今這謝家也算是沈硯的嶽家,他一時還拿不定對方的意圖。
“楚大人?”
見楚毓冇應聲,沈硯皺眉又喊了一聲。
楚毓回神,“中毒自然是屬實,隻是何時所中......”楚毓稍微停頓了一番,“若是以謝將軍是一個叛國罪犯的角度去想,有可能是謝將軍知道自己此番無法翻身,提前準備好的。”
“但若是有人想要陷害謝將軍,便有可能是陷害之人提前買通謝府下人,算好時間在飯菜裡下了毒,時間一到,便毒發身亡。”
他一頓,又道:“當然,其他的可能也是有的,不過,還需要查探。”
沈硯將臟了的帕子扔向一旁,“嗯”了一聲,轉身向外頭走去。
“我會派人前來,將這些屍首轉移到金甲衛。”
“世子隨意。”
楚毓說完,這纔想起還有一件事,“你未婚妻中毒較輕,我讓人救了下來,隻不過現在還在昏迷。”
沈硯停下,轉身,看了楚毓一眼,握拳一禮:“多謝楚大人了,往後若是有事,隻管開口。”
不論如何,謝鶯都是他的未婚妻,如今她昏迷不醒,這救命之恩理當他還。
“沈世子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