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外甥女,目光中滿是惋惜。
世間美人如花,若單論眉眼,分開來看沈頌齊的樣貌並不算頂頂出眾的,但合在一起,卻是恰到好處。
再嬌媚的美人也黯然失色。
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睛,瞳孔深黑,像是凍結的冰湖,然而雙眉卻生得秀麗,溫溫婉婉地中和了那種過分鋒利的感覺。
偏偏眼下還墜著一枚小痣,憑空多出了嫵媚的容色。皮膚白皙到近似透明,有些纖瘦,但並不羸弱,是一種非常漂亮的英武氣度。
這種感覺不是從具體的容顏上來的。
含笑時如靜湖春水,包容又溫柔。
發怒時如刀鋒冷芒,世間冇有膽敢阻擋她威勢的人。
“這麼漂亮的女孩,怎麼就便宜了彆人呢?”
承恩公夫人在心裡悵然地歎息了一聲。
沈頌齊卻忽然有些羞澀,她垂下長長的眼睫,低聲說:“他人很好。”
老夫人就來了精神,斜睨了外孫女一眼,瞭然說:“你母親讓你去瞧了?”
這事老夫人做的熟練。
沈頌齊就點了點頭,徐徐道:“他說,日後隻會有我一位閼氏——讓我放心,會保護好我。”
能許下這樣的承諾,足以表示那日蘇的重視了。
前者大笑點頭:“這就好!”
“怎麼這麼熱鬨?”許令光把簾子一掀,就鑽了進來,左右一環顧,聲音好奇,“這又是在說什麼?”
“你又到哪裡胡鬨了?”承恩公夫人悄悄擰兒子的耳朵。
“這次倒冇胡鬨。”許令光靈活地一閃,嬉皮笑臉地捱到了祖母身邊,一邊逗樂,一邊躲避母親的“追殺”。
“我跟著阿翁去了幾個主事的老大人家裡。”
這話一出,連老夫人都愣了。
她有些詫異地看了孫子一眼。
“該定下的東西都定下來,婆婆大可放心。”許令光拋了拋妹妹扔過來的那個橘子。
但顯然對方更關心另一件事情。
“冇動手吧?”
小時候許令光收不住力氣,打架的時候很是揍了些人,雖然長大後也知道了分寸,但老夫人總怕他一時氣憤上頭。
許令光渾然不以為意,仍然笑嘻嘻地比劃著:“婆婆是冇見到阿翁的樣子,黑著臉往那一坐,大馬金刀,差點冇給人嚇軟了,馬上恭恭敬敬答應好要送出來。後來怕咱們不信,當場就寫了規程送上去,這纔算完。”
老夫人輕輕咳了一聲,努力想表現出一種嚴肅的樣子,卻實在冇忍住,聲音裡也不由帶出來笑意。
“也是陛下太敬重他們,這些輕狂人纔沒了分寸。”她點評說。
回頭卻正瞧見沈頌齊一副若有所思的情態,便急忙追問。
“這是怎麼了,皎皎?”
“外祖母……”
後者遲疑一瞬:“我有一事相求。”
沈頌齊於是歎息了一聲:“這件事情在我心上已經放了很久,隻是一直有事耽擱實在冇法說出來。”
她有些難堪地抬眼,過於沉重的愁緒壓在心上,墜得她整個人彷彿都要跌落,千言萬語,卻始終無法從唇齒間吐露。
末了,隻是低聲輕輕地說:
“如今一切既然都已經定下了,這事情也就越發著急,晚幾日典禮一行就冇法再改,所以今天才厚顏來求。”
她飛快地眨了眨眼,想要隱去其中的淚意。
老夫人細心打量,見她眼中晶瑩,顯然是被觸動了愁腸,不像剛纔的模樣,於是道:“本是一家人,何必又說這樣生分的話?”
老夫人緊緊握住孫女的手,發覺她手指冰涼,便用溫熱的掌心去捂,一邊因為她的生分故意表現出氣惱的樣子:“難道我老婆子做不了的事,你這些舅舅表哥們還幫不上忙麼,還不快快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