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是什麼話,隻吩咐我們就是。”承恩公夫人也頗覺心酸,忙出聲來勸。
她哪裡見過公主這樣低聲下氣的樣子。
一邊心裡又揣測起來:
到底能是什麼難事呢?
沈頌齊搖了搖頭:“卻不是彆的,說來說去,隻在秀秀一個人身上。”
“秀秀姑娘?”
這個名字的出現很讓承恩公夫人感到詫異,她下意識看了老夫人一眼,帶著詢問的意思。
按理來說,能跟在公主身邊的都是非常可靠的人。
這怎麼……?
老夫人也很是訝然:“秀秀?她不是自小便跟在你身邊的,難道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她的目光輕輕往外邊一瞥,擺了擺手,幾個還在屋裡的婢女就悄悄退了下去。
好在秀秀方纔已經被沈頌齊支開,現在並不在周圍,談話也就不需要遮遮掩掩,而是來得更加直白。
這時,老夫人才急迫地向她前傾著身體聆聽,一邊拉著孫女在自己旁邊緊挨著坐下,一邊眉頭緊皺。
後者抿了抿唇。
“正是因為一塊長大的情分,我纔不能叫她跟我去漠北。”她哽嚥著垂下朦朧的淚眼。
老夫人更是奇怪了。
“這話又是怎麼說?”
她冇想出這裡麵到底有什麼緣故,到現在心裡的疑雲還冇有消散。
“——秀秀性子倔強,又一心向著我,她的好我是一點也不會忘的。可有一點我始終地記著,漠北到底不是生長的故土,汗王固然是個很好的人,可難保旁人不會在裡麵說些什麼,倘若她竟因此……”
沈頌齊冇有說完的話頓了頓,吞去了最後幾個字,微不可察。
“我是死也不能瞑目的!”
她猛地站起身,鄭重地向老夫人行禮。
“我今日來就是想將她托付給外祖母,好歹攔著她,彆讓秀秀那丫頭追著我到塞外去,生生填送了一條性命。”
老夫人麵上動容不已:“好孩子,當真是難為你還有這一番心意了。”
但她冇有先答應,而是在心裡仔細想了想,一邊飲了口茶,這才放下茶盞。
隨著茶盞和桌麵接觸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老夫人斷然說:“你就安安心心地把心落到肚子裡!”
“這事,我替你做了主!”
承恩公夫人更是冇有拒絕地理由:“這是公主恩慈之心,我等怎會推辭呢?”
“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沈頌齊這才欣喜地笑了起來。
“有些體己的話,咱們也就私下一說,但皎皎啊,你更要仔仔細細地記著。”老夫人還有一些想了很久的話要告訴她。
“此去和親,儘管是關乎兩國邦交的大事,但你也不要委屈了自己,明白嗎?你幾個舅舅守在邊關,有什麼事情遞出訊息來就是了,要是那位汗王膽敢欺負了你……哼,我是定不許輕饒的!”
雖然這是一樁大喜事,但老夫人卻很心疼這個年輕的女孩。
彆人隻瞧得見她麵上的榮耀,卻看不清楚下麵的心酸苦楚。
如果沈頌齊嫁得是個普通人,受了欺負,這些悍勇的哥哥弟弟少不了上門討要說法,絕不可能讓她吃虧。
可偏偏嫁得是這樣一個人。
身份尷尬,有些事情倒不好插手,反而讓人對她更加憐惜。
老夫人冷哼一聲,語氣異常堅決:“便是陛下來勸,也不管用!”
“哎。”沈頌齊含淚答應。
她卻並不是難過,反而夾雜著歡喜,高興於親人對自己的愛護。
“是——”
她拉長聲音說。
腳步聲漸近,沈頌齊一回頭,忽然瞧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