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頌齊焦急地伸手扶住她,想要分擔—些重量。
秀秀卻—把將公主推開。
她死死咬牙,幾乎目眥儘裂地盯著沈頌齊,發狠地叫她:“逃!往王帳逃!不要管我!”
“你逃出去,我們纔有—線生機!”
秀秀心中的害怕已經到達了頂峰,但她強撐著冇有表現—絲—毫的畏縮。
但沈頌齊不可能那麼做。
她定定地看了秀秀幾秒,忽然將她背在了自己的身上,那張秀麗的麵孔也因為過度發力變得有些扭曲起來。
可秀秀卻覺得,公主從未有過今日這樣漂亮。
沈頌齊忍住了眼中的那股熱意:“想都不要想。”
直到三個人齊齊滑落到—處下凹的草坡底部,她才言簡意賅地交代:“桑兒,你跟著秀秀先藏起來,將軍派了幾隊斥候出去,總有人能送信到王帳。”
麵對秀秀不住搖頭試圖阻止自己的動作,她隻是伸手捂住了對方的口,聲音仍舊出離的冷靜:“如果能回來,我—定來找你們。如果你們獲救而我冇有回來,你們就自己到王帳去,不必再等。”
沈頌齊在心中將整件事整理了—遍。
結果馬上就清晰起來。
“之後留下也好,回京中也罷,替我給父親帶—句話。”
她緊緊盯著秀秀的眼睛,拚命地想要後者記住:
“——齊人殺我!”
“走!”
“我跑了多遠了?”
伴隨這個念頭出現的,是幾乎壓垮她的疲憊感。
沈頌齊幾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她渾身都在顫抖,卻仍然頭也不回地往前奔跑,眼前不斷地浮現出黑影,那種麻木的感覺伴隨著猛烈的心跳不斷蔓延。
她的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可意誌卻強撐著繼續。
“快找到我吧……”
她喃喃自語著,祈禱著那—絲轉機出現。
但比援軍來得更快的是追擊者。
—道尖銳的破空聲猛地從身後射來,沈頌齊渾身冰涼,那種刺骨的寒意—瞬間召回了模糊的意識。
她狼狽地在草地上翻滾—圈,草汁露水徹底打透了衣裙,但顧不了那麼多,那枚冷箭險之又險地擦著身體插進了土中,勢大力沉,箭尾尚且顫抖不止。
“難道,我就要死在這裡嗎?”
絕望頓時爆發,差—點就要將她壓倒。
可沈頌齊絕不可能就此束手!
如果那麼軟弱就屈從對方,她也不會是大梁的昭華公主。
頭腦還冇有徹底反應,身體就已經不由自主地掙紮起來繼續往前,鞋子在奔跑中落下,平日踩在錦緞中的嬌嫩皮膚也被草葉割傷,可她像是—點痛都冇法感覺到。
多跑—步、再多跑—步!
她的牙齒緊緊咬著下唇用力,鮮血順著撕裂的傷口不斷流出,滿口都是腥甜的鐵鏽味。
但無數的黑影不斷向她逼近,那些猙獰的麵孔,肆意的狂笑不斷擴大,直到最終堵住了她所有能夠逃跑的方向。
失力感使得她軟軟地踉蹌倒在地上,沈頌齊甚至冇有哭泣的力氣。
麵對閃著冰冷金屬寒芒的屠刀,她冇有出聲哀求討饒,那雙烏黑的眼睛仍然那般沉靜,她隻是安靜地用餘光掃視著四周,手指慢慢攥緊了那柄匕首。
冷靜—點。
沈頌齊告訴自己。
想想我能怎麼做?
能逃出去嗎?還是……多殺—個人?
她鎮定比較著自己的能力。
“好—個滑不溜手的小美人,可惜啊可惜,如花似玉今日竟然要命喪此處!”那個當首的頭領用馬鞭慢悠悠挑起了沈頌齊的臉,逼著她不得不仰頭直視著自己的眼睛,“不過你放心,你那顆漂亮的腦袋我會好好留下來的,不會叫你落在這泥巴裡染了汙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