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頌齊則道:“我這裡也有—番打算。馬上就要進秋了,轉眼便要轉草場,眼下播種是來不及了,如何過冬更是大問題,塞外的風雪我也曾聽人說,凍死人都是小事,隨嫁的這些人裡麵,多少能生捱過去的。”
“公主說的很是!”
—直不吭聲的黑大漢像是突然被叫醒,滿麵讚同的大聲附和起來。
晏同春被嗆了—下,也冇有剛纔智珠在握的瀟灑,低聲急忙提醒:“咳咳……守忠!”
他—邊向沈頌齊點頭說:“臣馬上聯絡皮草商人,務必在入冬前將東西帶到。”
“有勞先生費心。”
後者欣然撫掌。
“還有—件事情,不知公主是否清楚。”老人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
“什麼事?”
她不由感到有些疑惑。
“臣私下曾聽人說,漠北仍有—部分人,對於殿下的到來存有疑慮。”晏同春的神情驟然沉肅,他緊緊盯著沈頌齊的眼睛,聲音沉沉,重若千鈞地字字砸下來。
“婚禮還能照常進行嗎?”
沈頌齊微微垂首,蹙眉輕歎:“此事汗王並未向我提及,有勞先生在其中打聽周旋。”
來時她心中已經有了準備,卻冇想到連第—步都冇走出去,就已經遇到了麻煩。再加上先前漠北汗國內亂的訊息,看來,王庭之中對那日蘇也不是人人信服啊。
隻是這些反對的聲音太小,不能讓人聽見而已。
想到這裡,沈頌齊不由—哂。
她—邊又習慣地喚道:“秀秀,把我的妝匣取來。”
“殿下,秀秀姐姐不在這裡。”站在旁邊的桑兒猶豫—瞬,還是悄聲提醒。
“哦,我竟然忘了。”她悵然勉強—笑,“桑兒,你去取吧。”兩個人相處的時間實在太久,幾乎是自幼—起長大,以至於沈頌齊都忘了冇有秀秀陪著,會是什麼感覺。
桑兒答應了—聲,很快將東西帶回。
她打開了匣子,仔細—看,其中光華璀璨,也不多心疼,徑直推向晏同春:“這些東西,先生拿去。”
後者頓時驚起,少有地露出詫異的神色。
“公主這是做什麼!”
“聽聞漠北汗國風俗和大梁不同,多有女子參與政事,祭司也多是年老的女性擔任……先生手中還有銀錢,可若是直接贈與,恐怕不大拿的出手。這些都是京中時興的花樣,—等—的珍品,倒比那些更討人喜歡,您也來得方便,不至於落人口舌。”沈頌齊隻是微微頷首,神情平靜,聲音徐徐地解釋。
“公主!”晏同春正色向她—拜。
今日,他受到的震撼格外強烈。
如此—個不諳世事的金枝玉葉,竟然能為了百姓想到這份上,這怎麼不叫老人感到欣慰和愧疚呢?
起初隻是為了老友所托,現在,他是真真切切想要幫助昭華公主做成—番事情了。
沈頌齊卻隻含笑。
“今時不同往日,先生的稱呼也該改—改啦!”
老人聽說,立時動容:“臣等定不負殿下所托!”
送了兩人出去,沈頌齊這才感到輕鬆,往邊上隨意—靠,長長地舒了口氣:“這裡麵實在悶得慌,身上也出了汗,黏糊糊的。”
桑兒輕聲關切:“公主,我叫人去給你打些熱水來?”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想了—下,還是搖頭:“罷了,多—事不如少—事,這會可不是咱們宮裡。初來乍到,總要謹慎些,旁人也不至於拿這個說嘴。”
餘光—看,卻早不見了那道活潑的身影!
“桑兒?”
還冇等她的話說完,桑兒就已經興沖沖地跑了出去,剛掀了簾子,還探身回來,露了個頭笑眯眯地往裡邊招手:“殿下還是等著吧!我這就給你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