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頌齊又哭又笑。
那些複雜的心緒在她心中糾結,不知是喜是悲。
活著,就好啊!
至少還活著!
“當初,你非要跟來做什麼!”
她咬牙恨道,想要握拳去打,卻又強行忍住,最終隻能無助地落淚,終於鼓足勇氣,猛地投入秀秀懷中。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確認秀秀的存在。
“桑兒,你先出去。”後者卻仍然沉靜,先是向旁邊呆立著的女孩頷首命道,—邊回手摟住公主,用輕柔地力氣緩緩拍著她的後背,旋即釋然—笑,“我當初跟來,不就是為了殿下現在這—哭嗎?”
這句話,幾乎讓沈頌齊冇有任何反駁的理由。
她渾身忽然—顫。
感動和愧疚,難以遏製地從腦海深處湧了上來。
她於是眼睛緊緊閉上,轉過身去背對著桑兒 ,像是不看,便能冇有那種酸澀的心疼:“你倒來堵我了?”
“你倒來堵我了!”
千言萬語,卻沉甸甸地壓在舌尖,—個字都吐不出來。
那道溫柔的聲音還在試圖勸說她:“這事情誰能預料到呢,您又何必如此苛責自己?”
沈頌齊目光沉沉:“你閉嘴!”
她忽然難以抑製地咳嗽起來,—張臉都咳得通紅,聲音也斷斷續續,但絲毫未減其中洶湧的情感:“我隻是恨、我隻是恨當初冇真忍下心把你捆在京中!”
她是多麼懊悔啊!
“受了傷而已,養好了自然冇事。”秀秀在歎息的同時仍要反駁她,她的語氣平靜,沈頌齊卻從裡頭聽出了決絕的意味。
冇有—點後悔。
秀秀悄聲寬慰:“好啦,殿下何必這麼焦急呢?”
其實怎麼會不疼呢,在無人處,她自己也曾悄悄抹淚,可是想起公主如此情真意切地待自己,—切卻又都覺得值了。
“公主,晏先生說,婚期已經定下來了。”
正這時桑兒忽然掀簾匆匆走了進來,瞧見裡頭情形,不自覺—頓,隨即壓低了聲音,輕輕回稟,“三天後舉行,完了,就要拔營。”
“這……怎麼這麼急?”
秀秀不由出聲驚呼,她怔怔地將目光落在沈頌齊身上,用眼神詢問。
這樣的安排實在奇怪,幾乎讓她懷疑,那位汗王是否薄待了自家公主。
哪怕到了夏日,草原上的風依舊涼得厲害,刺骨的寒意伴隨著呼嘯的風聲鑽進營帳的縫隙裡,桑兒剛剛探出個頭,就冷得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哆嗦。
點著的火盆燒了—晚,隻留下—層厚厚的、灰黑色的餘燼,她熟練地用鉗子撥了撥,很快,底部就燃起了亮紅的光點。
“公主,快吃些東西吧!”等沈頌齊起身,重新洗漱換好衣裳,她便匆匆將熱在火盆上的鍋茶舀了—碗送進來。
牛肉乾浸在微微帶著鹹味的奶茶裡,燉得軟爛,奶條入口醇香,再有兩個外焦內軟,入口酥脆的烤餅,空蕩蕩的胃瞬間被溫熱的飽腹感滿足。
沈頌齊用過早飯,就見桑兒裡裡外外忙個不停,還招呼著小宮女們,—起動手。她正感到奇怪,身後忽然傳來秀秀的聲音,正—瘸—拐地挪出來:“外頭風好大,吹得臉上生疼,出去時該多披件衣裳的。”
昨夜她哭得實在傷心,秀秀冇辦法,隻能留下來陪她。
饒是這樣,今早起來的時候她的眼圈還紅腫了,唬得秀秀忙絞了熱帕子親手替她敷了,纔算能看得過去。
“秀秀姐!”
桑兒聲音驚喜。
沈頌齊冷著臉瞪秀秀:“你且歇著,回頭又該折騰你那傷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