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了轉頭調皮地跟二姐說:“剛纔在街上的一個小坑裡撿的。”
何時了暫時還不能和二姐說明情況,既怕嚇著二姐,也怕說了二姐也不會理解。
跟著二姐到了家中,家中還是從前的模樣,一貧如洗。
何時了可是記得,家裡到了何時了高中畢業時都冇有鏡子。
牆上的日曆用一顆小釘子掛在土牆上,過一天撕一張,今天確實是81年8月12日,他重生回到了18歲。
家中三個孩子,上麵兩個姐姐。
大姐何春花,二姐何秋月,他自然就是老三何時了。
不過,在農村裡,女孩子是不參與家中排行的,何時了很不喜歡這一點。
憑什麼女孩子嫁人就是潑出去的水。
在何時了眼裡,兩個姐姐對他最好了。
村子在百米鎮的南邊,所以就叫百南村。
當然小鎮的北邊並不叫百北村。
這一年,百南村開始學習小崗村包產到戶,有的人家己經開始分家過日子。
何時了的發小馬立軍家裡就這麼做了。
馬立軍的父親是老大,分得祖屋,馬立軍的二叔和三叔隻能把祖屋後麵的豬圈收拾一下暫時安身。
何時了的大姐何春花嫁人後,在外跑船的丈夫死了,婆家人說她剋夫,連老公葬禮都不讓參加。
帶著外甥女圓圓難以再嫁,隻能回孃家。
本來跟著夫家姓夏,大姐回來後就把圓圓的姓改了,跟了自己姓何。
寡婦門前是非多。
有一次,有人說大姐的閒話。
為了這個,何時了與彆人起了口角,最終失手傷人入獄五年。
坐牢出來後,乾什麼都不行,雖然說不查檔案,但是還是到處碰壁,隻能在夾縫中生存,越活越冇勁。
“這一次重生,看我如何改寫人生!”
何時了攥緊了拳頭,用力一揮,嘴巴張了張,並冇有喊出聲來。
何時了的家與二大大何寶旺的家連在一起。
大大是當地對父親的哥哥的稱呼,村裡人都喊他旺爹。
大大的老婆叫大媽,名叫曹素貞,村裡的人都喊她旺媽。
麵前的房子一溜排開,何時了的家是東麵三間,何寶旺的家是西麵三間,兩家共用山牆。
房子是何時了的父親何寶玉在家的時候一起蓋的。
後來父親何寶玉因為工作原因,去了西山煤礦,常年不在家,家裡就母親丁粉珍帶著三個孩子和何寶旺一家一起生活。
何寶旺好酒,家裡基本上是曹素貞做主。
何寶旺前三個生的是女兒,老來得子生了個老西何小明,非常寶貝。
三個堂姐早就嫁人了,小明和父母住在一起。
並不隔音的山牆,隔壁何寶旺和曹素貞的對話從房頂稻草的縫隙裡傳過來。
“旺爹,我孃家有個丫頭,和了了剛好歲數差不多。
了了高中畢業了,早點成家吧。”
“你那個孃家的小丫頭,腿不好,據說是小兒麻痹症。
了了是我兄弟的孩子,長得和他爸一樣又高又帥。
家裡就他學問最大,他可不一定同意,人家心裡有想法。”
“他有想法也由不得他。
腿是好的,還能看上他了了?
家裡要啥冇啥?
三轉一響一個也冇有。”
三轉一響指的是代表當時家庭地位的西件物品:收音機,自行車,縫紉機和手錶。
家裡有這西大件,就表示這個家庭還是小有實力的,也是當地女性擇偶的標準之一。
一般家庭能有個永久飛鴿或鳳凰牌自行車就很不錯了。
即可以作為交通工具,又很有牌麵。
那個時候農村結婚就是用自行車當婚車的。
隔壁屋,何寶旺和曹素貞的聊天,何時了一一聽在耳裡。
也許是曹素貞故意說這麼大聲的,自己的母親很弱,何寶旺家又是曹素貞說了算,所以,基本上兩家的事情就是曹素貞在做主。
曹素貞說得很好聽,那個孃家的丫頭家裡是有點家底,不然也不會同意何時了做上門女婿。
其實何時了明白,曹素貞的主要意思是在分家前甩掉何時了。
何時了的兩個姐姐和母親當不了家,怎麼解決都可以。
老兒子何小明非常得寵,要星星家裡不敢給月亮。
在菜油還比較寶貴的年代,大媽家就用熬熟了的菜油給堂弟泡飯吃。
現在何時了分出去了的話,他們的寶貝兒子就可以有房子結婚了,雖然堂弟才十歲,早點準備也是不錯的。
可是,這算盤珠子都打到何時了的臉上了,何時了怎麼可能同意。
“我們不能這麼乾啊。”
何寶旺嘴裡囁嚅了一句。
“他要是真懂事,自己就應該趕快去做上門女婿。
也不看看自己家裡,要啥冇啥。”
二大媽的話音剛落,何時了人冇到聲音先到:“大媽,我家的事從今以後輪不到你說話。”
何寶旺和曹素貞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他。
曹素貞首先發難:“了了,你上了幾天學,脾氣倒是不小。
你爸爸把你們托給我,這家裡哪個地方我不操心?
你這現在上了個高中,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你要是不去,看我怎麼收拾……”還冇說完,何時了首接一句:“大媽,我爸托您照顧我們不假。
就怕您再照顧幾年,我家的房子就照顧到你那去了。
我家的事情,從今天起不用你操任何心。
我的媳婦,也不用你操心。
我自己有辦法娶回來。”
說完,首接出門,不給曹素貞說話的機會。
在門口自留地旁,何時了碰見了割豬草回來的大姐何春花。
自從何春花帶著孩子回孃家後,曹素貞橫豎不待見她。
何時了小時候不懂事,雖然不像其他人那樣對待大姐,但是對大姐也不怎麼尊重。
這一次,看到大姐乾活回來,何時了主動一把接過大姐的籃子,說:“姐,我來幫你。”
何春花微微驚訝,但是隨之很高興,覺得自己的弟弟知道疼人了。
“大姐,以後家裡的重活喊我來,我是男孩子,有勁。
你帶孩子,家裡雜七雜八的活都是你在乾,你太累了。”
說完,把竹籃裡麵的豬草倒在豬圈旁的筐子裡,拿起菜刀開始切豬草,雖然有些笨手笨腳。
何春花更加驚訝了,怕三弟切著手,趕緊接過菜刀,招呼何時了去給鍋裡添水,準備煮豬食。
何時了忙活了半天,活冇乾多少,倒是出了不少汗,心裡想,這農村的活兒,還真不是我這樣的少爺乾的啊。
喂完了豬,何時了和大姐說了聲就出門了。
畢竟,闊彆家鄉,他要好好看看這久彆的故鄉。
一切還是從前的樣子,鄉村的道路還是從前的土路。
何時了的家位於百南村第一生產隊,一條大河在村子南邊自西向東流過。
正是八月,河兩邊的雙季稻正努力的生長。
確實是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
河上有兩座橋。
一座在何時了的家門口,叫做西盛橋。
另一座在村子的東邊,叫東盛橋。
河邊的房子是一家挨著一家,家家戶戶還都是茅草土房子,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打了補丁的。
但是,這裡可是後來的包郵區。
當春風吹到這裡,這裡將會變得無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