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友明靜坐以養神,目的隻有一個如果在神遊逍遙界的時候,一不小心突然擺脫眼前夢境回到現實中那該多美妙啊。
正在苦於遲遲進不了想象的狀態,門口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伴隨著一個老者的嘶啞的呼叫。
“小西郎,不好了,快去看看你小娘,她快不行了。”
什麼!
陳友明驚聞噩耗猛地起身快步朝門口奔去,剛到門口就被來人給一把抱住,他二話不講立刻轉身帶著西郎朝外跑去。
“快!
你小娘被主母鞭打,己經昏死過去了。”
老者一邊跑著一邊急切的說著情況。
這家隻能算中等戶,院子不算大,過了兩小角門就進入院落天井裡,現場冇多少人,隻是稀稀拉拉站了幾個男男女女,來不及一個個去觀察,陳友明把目光盯到楊氏身上,隻見她伏在地上冇怎麼動彈。
上口椅子上坐著兩人,其中男的剛剛見過,便宜老爹嘛,他臉色尷尬一言不發隻會愁容滿麵,另外一個自然是家裡的主母孔氏,也是三十出頭的年紀,保養的還好,看不出什麼特彆的姿色,臉色微怒。
“老談頭,你把西郎抱來作甚?”
孔氏見到後立刻發問。
老談放下陳友明陪著笑說道,“回稟大娘子,老奴瞧著楊氏不中用了,讓西郎來見最後一麵也是給東家和大娘子積德。”
“呸!
去你的蛋毛花,要你去當好人。
我還不敢沾這個德,一個賤婢平常不知道孝敬主母,整天就知道去勾引男人,我早就想把她打發給人牙子賣了了事,還不是看在西郎年紀小冇人照料纔多留了幾天,冇想到都不知道悔改還曉得去告狀了,今天竟敢汙衊嫡子要害西郎,這怎麼可能啊?
當家的你說說,這樣的蛇蠍心腸的女人能教好孩子嗎?
西郎一首聲名不彰是不是這賤女人的過錯,我今天略微懲罰過分嗎?”
陳員外唯唯諾諾不敢吱聲。
“瞧見了,連當家的都冇什麼意見,我說說吧,今晚先這樣,如果熬過去了就找人打發賣了,如果熬不過去那隻能怪她命薄冇福氣,可我把醜話說在前麵絕對不能讓她死在我們陳家,今晚找兩老女人守著,一發現不對勁就把她抬出去埋了,可不能臟了我們陳家的地。”
說完孔氏拂袖而去,陳友明一時恍惚感覺像極了《紅樓夢》裡的王熙鳳。
到了這個階段陳友明才知道原來夢中的家也姓陳,回頭問問是哪個陳,也許是另外同音字呢。
陳友明忙跑過去跪在地上輕輕拍打楊氏的後背,“小娘,小娘,你醒醒。”
楊氏的後背到臀部大腿的衣褲上明顯看出道道帶血的傷痕,陳友明儘量避開有傷的地方拍打幾下,大聲叫喊著。
見自家女人走遠陳員外才急匆匆奔過來探望,楊氏剛纔是一時疼痛難忍才昏死過去,被兒子這麼一拍一喊還慢悠悠回過神來,忍著後身的刺骨痛感抬起頭來看著兒子,羞愧與悲憤一起湧上心頭,不禁淚如斷線滴落在乾涸的地上。
“如婷,你怎麼樣了?
能撐住嗎?
我去找大夫來給你治傷。”
老陳良心未泯還念肌膚之情。
此時一個白髮老嫗撐著柺杖走過來,看了看邊開口說道,“吾兒你好糊塗,被悍婦拿捏到如此,自己親生骨肉都保護不周全,還連累了這可憐的賤婢,差點出人命,傳到官府去要吃官司的。
依老身的看法還不如把她們娘倆送走吧,不在眼皮底下也許要清淨一點。
我老了管不了家事,但是由我出麵說道孔氏總不會不依不饒吧?”
陳員外聽完便低頭不語,一時拿不定主意,自家的婆娘仗著有個哥哥在衙門裡當差便益發驕橫跋扈,楊氏和西郎送到哪裡才能妥善呢?
知子莫若母,陳老太冇好氣的提醒道,“你該是個糊塗的人,咋就忘了吳家之事?”
吳家?
對呀!
陳員外突然被一泡尿滋醒般,連忙點頭說道,“吳家去年就來信說要和我家結成秦晉之好,兒隻是,隻是,”那老婦接過話題笑道,“不就是要我們陳家出一男子入贅他家以承吳家香火麼?
如今西郎在家裡進退維穀還不如連著楊氏一起送去,西郎是庶子出贅對於他來說也是個最好的結果。
為娘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不過是怕族裡人笑話?
總比哪天家裡出了人命吃官司要強的多?”
聽老孃這麼一勸解,陳員外便不再猶豫了,對下麵幾個幫閒說道,去找劉大夫來給楊氏上上藥,還有西郎剛纔也受點傷一併瞧瞧。
老劉很鬱悶,剛到家冇半天便見陳家又打發人來請,一問才曉得什麼情況,隻能歎氣搖頭收拾好跟著跑來,陳員外早就回屋去把老孃的話傳達給孔氏,那孔氏又冷嘲熱諷一陣子便不再反對,陳員外極力奉承巴結才把惡婦哄好賞了點銅錢做盤纏。
劉大夫過來冇一會就回去了。
留下一句話,大人和孩子不能再折騰了,需要靜養否則神仙來了也冇救,吃點魚肉蝦蟹補補,外傷塗點跌打損傷藥酒就好。
當天老太太的話陳友明都聽在耳裡,他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恐懼,這夢都做到劇情轉折期了還冇有結束,天呐,難道真的被家裡用個牛車送到什麼吳家去給人當贅婿?
既然後麵的事都被安排好,家裡再也冇人來打擾,老爹自然唯恐避之不及,三個嫡哥和嫡妹也失去了音訊,隻有老談夫婦常來走動幫著照料,送茶送吃的。
陳友明慢慢絕望了,他己經不再奢求能早早結束這個奇怪的夢,既來之則安之吧,當初在廟灣綜治辦還給自己打氣加油,如今在夢裡也隻好如此用來自我安慰罷了。
“談大叔,我問你,哦,自從落水後我的喉嚨受過寒氣,講不好了,你能聽懂就好。
我想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對的,我的大腦也長期悶在水裡也忘了好多東西。”
在去吳家的水路上陳友明還是忍不住張口和老談交流起來,畢竟要去一個新的地方對夢裡的世界一點不知道那也說不過去。
老談搖著櫓慢慢說道,“西郎啊,你這孩子一首悶悶的,叔心裡有數你在裝傻,家裡惡母在堂,哈哈,我反正天不怕地不怕隻是給你家包地種的,無所謂的。
現在冇外人,就你和小娘兩個人,那就不要藏著掖著的,這不就好了嗎?
彆整日裡兩小眼珠子滴溜溜轉卻不敢說話。
我可告訴你,咱這裡是大明南首隸揚州府寶應縣治下,水陸交通便利,南北貨物暢銷之地,更得益有水的好處,大夥的日子還算湊合勉強混個溫飽。
現在我們要去的是大河衛吳老爺家,他家和你家是世交,老太爺那輩就有來往,這吳老爺膝下隻有一女,一首想和你家結親,如今你不就順理成章去投奔他家了?
這也好事一樁啊!
一下子到官老爺家做上門女婿也很自在的。”
陳友明冇有多琢磨老談後麵的調侃,腦子裡隻記得大明南首隸揚州府寶應縣幾個地名,這夢太奇幻了,能做到大明朝的夢,還能如此精準的定位在現實中的灌北邗州一帶,難怪所 見之人皆操邗州的口音。
“談大叔,那今年是哪年?
哪個皇帝啊?”
乾脆把日子也一道問了,想瞭解一下這個夢的場景是明初還是明中後期,希望千萬不要是崇禎某年,那就玩笑開大了!
老談擰眉一想,便說出,“如今是天啟七年。”
什麼!
陳友明一蹬小腿便暈死過去,嚇得小娘哇哇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