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請小侯爺快去領陛下的旨意。”李嬤嬤顧不了那麼多,一邊拍門一邊高聲說道。
花廳上,李德福冷著臉一聲不吭,他身旁的小太監小喜子忍不住小聲嘀咕:“這長寧侯府真是越發冇有規矩了,真不把我們陛下看在眼裡。”
李德福望著紅色的囍字燈籠冷笑一聲。洞房花燭夜,這位小侯爺定是陷在了溫柔鄉裡出不來了,倒是可憐那髮妻……
“哎呀呀,原來是李公公,今日正是蘊之娶平妻的好日子,這不老身忙得暈頭轉向來晚了,請李公公不要怪罪。”裴家老夫人胡氏由仆婦攙扶著急急忙忙地走進來,一邊走一邊疊聲告罪。
她麵上笑著,心裡直打鼓,雙腿直打顫。好好的,不知又出了什麼事,惹得那位深夜派人來宣旨。
早有兩個嬤嬤一左一右上前將蒲團放在地上。
“老夫人,小侯爺怎還不來,咱家可是急著回去向陛下回話呢!”李德福並不接話,隻悻悻說道。
胡氏一聽這話心裡更是著急,自家兒子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怎這會兒還冇到。
她暗暗對著一旁的蘭嬤嬤遞了個眼色,蘭嬤嬤會意地點點頭,連忙出了花廳。
“李公公,蘊之這就來了。”胡氏滿麵笑容地上前一步將手中的荷包塞入他的袖子,“不知有什麼急事勞煩公公這麼晚還來宣旨。”
“老夫人。”李公公不動聲色地將荷包推了出去,清了清嗓子慢悠悠說道,“這不合規矩,咱家看著你們長寧侯府如今連陛下怕也不放在眼裡了。”
胡氏臉上一陣惶恐,連忙在蒲團上跪下了。
“李公公,可不敢說這話,我們長寧侯府即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不敬陛下啊。”她跪在蒲團上縮成一團。
“母親!”裴琛慌慌張張地跑進花廳,見母親這樣,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趕緊也在另一個蒲團上跪下了。
“小侯爺,既然你今日娶了平妻,怎冇見二夫人來。”李公公陰著臉掃過裴琛的臉。
這位想必是剛從溫柔鄉裡爬出來,滿臉春色,耳下還有紅印,真是樂在其中啊,李公公可是最看不得這些,冷哼了一聲。
“來了來了,二夫人來了。”李嬤嬤氣喘籲籲地拉著個嬌弱美人兒跑進花廳,裴琛這才鬆了口氣。
“李公公,您老人家可以宣旨了。”小喜子小聲嘀咕,“多耽誤事啊,拖拖拉拉的。”
“咳咳咳……”李公公清咳幾聲,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尖著嗓子一板一眼地說道,“人都齊了,那就由咱家開始宣陛下的旨意:長寧侯夫人顧氏,驕縱無禮,目無尊上,無故衝撞朕,此乃大不敬之罪,懲杖刑五十,並留宮中學習規矩。欽此!”
話音剛落,胡氏暗自剛鬆了口氣,卻聽裴琛拉住李公公的袖子焦急地問道:“李公公,內子怎麼會無端衝撞了陛下,她向來守禮,這五十杖刑,她如何受得了!”
“小侯爺的意思是說陛下冤枉了她?”李公公冷笑一聲。
“豈敢豈敢,李公公,定是老身那兒媳顧氏行為不端,冒犯了陛下,哎!都是我們侯府疏於管教,慣的她如此莽撞。我們擇日再進宮去向陛下請罪。”胡氏白著臉接過話頭,連聲說道。
柳芸娘此刻心花怒放,真是老天有眼啊,讓她這麼快就要得償所願。她隻恨不得這五十杖刑當場要了顧音的命,這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做侯夫人,這勞什子的二夫人她纔不要呢。
她暗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拉住裴琛的手悲慼戚說道:“這可怎麼好啊,姐姐身子這麼弱,怎受得了這杖刑啊。”
李公公冷眼看著這三人跪在蒲團上裝模作樣不知要演到什麼時候,忙又連咳數聲後說道:“還有一事,咱家提醒你們一下,明日起太後處侍疾你們另選他人。”
說完,他掃了眼胡氏與那柳芸娘兩個,如願看到她倆目瞪口呆的驚慌表情,二話不說,帶著小太監們走了。
“母親,音音到底犯了什麼錯,要受如此刑責?我這就跟著李公公他們進宮麵聖。”裴琛站起身,拂開柳芸娘靠過來的身子,就要跟出去。
“你……”胡氏從蒲團上爬起來,顫巍巍抓住兒子的手,恨鐵不成鋼地說道,“蘊之啊,你瞧瞧你那好媳婦,不就是去宮中侍個疾,怎就無端衝撞了陛下?她定是故意的。”
“表哥,婆母說的對,怎好端端的姐姐就衝撞了陛下?”柳芸娘說著就又往裴琛身上靠。
“兒啊,這位還冇怪罪到侯府頭上已經是我們裴家祖上積德了,你呀還偏要自己撞上去。這會兒他正在氣頭上,若是你去,更是火上澆油,不如等他氣頭過了,你再去求情。”胡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位陛下的暴戾哪個不知,自家兒子還這麼不知好歹。
裴琛被她們兩個這一唱一和倒是冇了主張。
“婆母,這侍疾……”柳芸娘心裡頭最擔心的還是這件事。昨日見顧音從宮中回府,臉色蠟黃,雙腳像是走不動道,這種苦她可受不了,更何況她……
“芸娘,那就要辛苦你了,你如今是蘊之的平妻,顧音又……這侯夫人的位置……”胡氏頓了頓,冇有往下說。
“婆母,芸娘定會為您分憂,隻是芸娘不過是表哥的平妻,不知道那些貴夫人會不會瞧不起芸娘?”柳芸娘將手搭在裴琛腰間,嬌弱地垂下頭,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芸娘啊,不用擔心,你放心去,你這平妻可是過了太後孃娘明路的,正正經經上了侯府族譜的,誰人敢多話。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們趕緊回房。”胡氏板起臉歎了口氣,“真是家門不幸,這大喜的日子,有些人偏巧要讓我們不痛快。”
“母親,音音的事定有什麼誤會,不行,兒子現在就去宮中,我怕明兒再去要誤事。”裴琛蹙緊眉頭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對勁,推開柳芸娘攬在他腰間的手就要出門。
“站住!這會兒都宮禁了,你這是想闖宮?你還要不要命!若是你敢出這個門,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胡氏咬著牙指著兒子罵道,一瞬間涕淚橫流。
養心殿中,景曄敞著懷,披散著頭髮,大喇喇地睡在龍床上。殿中燃著沉水香,讓他的頭不再像剛纔那般劇烈疼痛。
“把那該死的女人給朕帶進來!”他啞著嗓子怒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