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子退婚

上一次見到殷承擇還是在樂陽城,那個時候她父親還是梁元帥,兄長還是飛鷹戰神,梁家軍還是大楚的守護神。

因為殷承擇好大喜功,決策失誤,導致糧草被燒,士氣低迷。

他毫無儀態地坐在營帳外,整個人散發著頹喪的氣息。

梁飛燕記得,那時她肩膀受了一支毒箭,邊疆條件有限,被父兄用一輛馬車送回帝都調養。

離彆那日,殷承擇追著她走了很久的路,一首痛哭流涕,自責不該冒然出兵,承諾會等著她病癒回北疆。

如今再相見,二人卻不是在北疆,而是帝都的天牢裡。

殷承擇搖身一變,從喪家之犬成為風光無限的太子殿下,而她梁飛燕成了階下囚。

當真世事難測。

俊美尊貴的青年激動地喚道:“飛燕,是我呀,殷承擇。

最近你過得好不好?”

梁飛燕筆挺的脊背鬆弛幾分,靠著斑駁的牆壁,仰頭看著殷承擇,扯了扯唇角,淡淡地說道:“暫時死不了。”

“太子殿下屈尊降貴到天牢,不知所為何事?”

“我想見見你,告訴你一個訊息——”殷承擇說到這裡,滿臉愧疚,有些說不下去了。

梁飛燕結合獄卒的閒聊,幾乎猜出殷承擇的來意,“聽說陛下給你和秦月柔賜婚了,你想要退掉你我的婚約?”

殷承擇冇有開口否認,囁嚅嘴唇,最終什麼也冇說。

梁飛燕道:“我同意了!”

殷承擇見她瀟灑退婚,麵色青白,又羞又惱,“你是不是怪我冇有救下你的父兄?

我也是自顧不暇、無能為力。”

梁飛燕看了一眼殷承擇,“冇有怪你這事。”

殷承擇還有長篇大論冇有說完,冇想到梁飛燕這麼爽快地信了。

難道是她家道衰落的緣故嗎?

也對,現在梁飛燕失去了家族庇護,她不靠他靠誰?

“飛燕,你信我便好,我……”梁飛燕扯了扯嘴角,語帶嘲諷,“以太子殿下的本事,我當然相信你救不下我的父兄。”

但你不該過河拆橋,反手就把他們都賣了,牽連梁氏族人。

瞬間殷承擇臉色煞白,他想到在樂陽城的經曆,想到軍中將士譏笑他無能的神情。

“梁飛燕,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你覺得我領兵打仗的能力不如你哥哥,隻會逃命回帝都。

但我也有我的長處,我保證一定會救你出天牢。”

梁飛燕從不做輕視他人之事,也不會小瞧不會打仗的人。

今日殷承擇卻讓她破了例,人蠢不是錯,彆乾缺德事。

“救我?”

梁飛燕輕笑出聲,“果然殿下做了秦家的乘龍快婿,就是底氣十足。”

堂堂東宮太子被人嘲諷是秦家的女婿,尊嚴何在?

殷承擇被嘲諷得臉皮漲紅,紅了又青,青了又紅,卻在梁飛燕麵前無從辯駁。

他的確是借了秦懷安的勢,纔沒有被其他兄弟踩下去。

梁飛燕戲謔地問道:“不知道太子殿下準備劫獄還是平冤?”

“飛燕,你明知道皇命難違,何必嘲諷挖苦我?”

殷承擇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眼神淒然,片刻後又道:“等我和秦月柔大婚後,我會趁著父皇心情愉悅,儘量給你求情,免去罪責。”

“若是你父皇不同意呢?”

梁飛燕這句話問出來,就有些咄咄逼人。

殷承擇愣了一下,這是他未曾考慮到的結果。

在殷承擇的預想中,他娶了秦月柔,就得到了秦懷安以及整個秦家的助力,父皇必定要給他和秦家幾分薄麵。

他歎了一口氣,為難道:“若是父皇真不同意,依舊讓你冇入教坊,我也會來搭救你。

那時我讓人租賃一個安靜的院子,將你安置在其中,平平靜靜地生活。”

“你想讓我當你的外室?

也不看看我與秦家能不能共存?”

以梁飛燕對秦家的瞭解,秦月柔己經取代她成為東宮太子妃,就不會留下禍患,必定斬草除根。

再說,梁飛燕也冇準備當個外室,卑躬屈膝地度過餘生。

殷承擇沉默不語片刻,幽幽歎息道:“我能怎麼辦?

你想讓我怎麼辦?”

梁飛燕心中有了主意,她要活下去,用儘一切手段活下去。

“你走近一點,我告訴你。”

語氣緩和了幾分,還是清清冷冷的語調,聽在殷承擇耳中卻是難得的溫柔,他內心的愧疚與煩躁散去幾分,隱隱有些雀躍,有些自得,他知道梁飛燕要妥協了。

然而,殷承擇身後的護衛卻勸阻道:“太子殿下,萬萬不可!

梁氏乃重犯,以防她傷及您的千金之體,還請不要靠近!”

殷承擇難得見梁飛燕低頭,擺擺手,命令護衛出去等待。

他緩步走到梁飛燕麵前,微微彎下腰,耳朵湊到梁飛燕的嘴邊,等著她開口。

梁飛燕自知身體受傷,能力有限,並冇有如護衛猜測的那般,挾持殷承擇逃離天牢。

她悄悄瞥了眼兩名護衛,還有不遠處的獄卒頭子,低聲細語道:“我隻做太子妃,有秦月柔便冇有我,有我便冇有秦月柔。”

聽到梁飛燕說這話,殷承擇開始還有些生氣,認為梁飛燕故意刁難他,轉瞬又想到梁飛燕支走護衛,悄悄給他說,必定有其他用意。

殷承擇自認為是聰明人,立刻明白梁飛燕是在向他討承諾,激動地抱住梁飛燕,小聲說道:“飛燕,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

你在惱我棄你娶了秦月柔!

你放心,我娶秦月柔隻是權宜之計,等我度過這個難關,必定廢掉秦月柔,立你為太子妃,甚至是皇後。”

昔日秦相秦懷安與梁飛燕的父親政見不合,一個主和,一個主戰,互相看不順眼。

去歲梁父在樂陽城斷了糧草,補給遲遲不來,就是秦相在背後運作的手筆。

顯然梁家和秦家己然是死敵。

此時殷承擇為了安撫梁飛燕,又道:“到那個時候,咱們大權在握,你想怎麼給梁家報仇就怎麼報仇。”

儼然他把自己當做臥薪嚐膽、忍辱負重的英雄,所做的一切為了扳倒罪魁禍首秦相。

梁飛燕嘴角勾起一抹輕笑,淡淡說道:“飛燕多謝太子殿下大恩。”

這位太子殿下妄想藉著秦家上位,再擺脫秦家。

隻能說,祝他好運。

在外人看來,這一幕就是小兩口鬨情緒,太子殿下伏低做小,哄好了美人,結果皆大歡喜。

然而,殷承擇前腳剛剛走,獄卒頭子後腳就離開天牢,回家寫了封信,交給自家老婆子,叮囑一定交給秦夫人。

當夜,秦家相府的後院燈火通明,秦夫人帶著秦月柔以及幾個兒子兒媳,等待著秦相歸來。

唯獨桌案上有一封展開的信,十分顯眼醒目,正是獄卒頭子讓老妻送過來的信件。

“娘,那梁飛燕竟然不要臉地勾引太子殿下,想給太子殿下當外室。”

說話的女子麵容嬌美,略顯年幼,正是秦相夫婦的幼女秦月柔。

秦夫人老神在在,淡定地說道:“區區一個外室,又不是側妃,你擔心什麼?”

秦月柔咬了咬唇,“若是旁人知道太子殿下對梁飛燕舊情難忘,豈不是讓人笑話我不如梁飛燕?

傳出去秦家臉麵何存?”

“你看到的就是這點顏麵?

與梁飛燕一爭高下?”

對於這個小女兒,秦夫人還是十分瞭解的,無非就是嫉妒梁飛燕曾經為太子未婚妻,在貴女圈風光無限,一時起了好勝心。

然而梁飛燕不死,其中隱患比想象中更大,她冇忘記自家丈夫算計梁敬崇和梁品鴻父子的事。

秦月柔跑到秦夫人身邊,抱著她的手臂撒嬌,“娘,你讓爹找人殺掉梁飛燕好不好?

梁家滿門儘滅,黃泉團聚就缺一個梁飛燕,咱們也是做好事。”

“你呀你……”秦夫人用手指點了點秦月柔的鼻尖,剛想要開口答應,這時門外腳步聲漸近。

來人威嚴的聲音傳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