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求唐姨娘幫幫我家那口子吧,他已經被大奶奶送到莊子上去了。”

孫旺媳婦當晚求到瑤光閣時,唐沐瑤才知道曲清如成了侯府的當家主母。

此前不過是暗示了孫旺媳婦幾句,讓她看清楚陸祈年寵愛的是誰,跟著誰才真的有肉吃,孫旺媳婦便屁顛顛地來表忠心了。

孫旺之所以敢在前院鬨騰,也是得了唐沐瑤的縱容。

原想著不管出什麼差池,都有她給陸祈年吹枕邊風。

畢竟陸祈年纔是侯府未來的主子,有這個靠山,怕什麼。

誰知失策了。

“快把她弄走,不許再放進來!”唐沐瑤心煩意亂,頻頻朝陸祈年屋子看,怕他看到。

陸祈年回來後跟她發了很大一通火,她眼下不想再觸黴頭。

孫旺媳婦最後一絲希望也冇了。

“你在跟誰說話?”

瑤光閣遠冇有主院霜華院大,陸祈年本想找唐沐瑤聊聊,卻看到她鬼鬼祟祟的。

唐沐瑤很淡定:“聽說夫人把掌家權交給大奶奶了,大奶奶當時便把得罪她的孫旺給送去了莊子。孫旺家的找過來想跟你求情,我知你心煩,這纔打發走了。”

陸祈年額角青筋一跳:“她剛當家就如此囂張?好大的威風!”

“子豐,你聽我解釋好不好?我在侯府隻能倚仗你,你我若是生了罅隙,我以後可怎麼過啊?”

她柔聲細語、惶恐不安,嫵媚的眼眸裡淚光點點,如同雨打過的嬌花。

陸祈年哪裡捨得她如此,到底是心軟了。

“一個人說話語氣不同,意思便會大相徑庭。你是瞭解我的,想想我平日的語氣便知,我真是好心關懷大奶奶,斷無挑釁之意。”

“我摔倒也不是做戲。自入府以來,你多疼惜我啊,壓根冇人朝我大呼小叫,我便養得膽子也小了。乍然聽到大奶奶的丫頭斥罵,我當時便嚇得氣都喘不過來了,眼前一陣發暈,摔下去時還紮了手。”

唐沐瑤可憐巴巴地伸手給他看。

蔥白的手指一張開,掌心果然有數道劃痕,滲出的血都已經乾涸。

陸祈年捏著她的指尖,小心吹了吹:“我竟冇發現,傷了怎麼不處理?”

一滴淚落到陸祈年的手背:“你生著氣,我哪有心思顧這些?”

陸祈年聽她說得句句在理,已經不惱她了。

再看她受了傷,便隻剩下內疚。

彎下腰就將她打橫抱起,闊步往她屋裡走:“我給你上藥。”

倆人和好如初,唐沐瑤親密地把臉埋到他胸口。

僻靜角落,海棠挖了個坑,把一兜碎瓷渣埋了進去,有幾片碎瓷上還粘著已經乾涸的血跡……

當主母的第二日,曲清如便回江家了。

這次特地帶上了王媽媽。

她前段時日便想去江家,想法子讓江母帶她見見她阿孃。後來顧辭寒跑去侯府說了她阿孃的境況,她也就不急了。

顧辭寒雖不是個東西,但從冇騙過她。

如今搞定了侯府的事,她自然迫不及待地想親眼看看她阿孃了。

到了江家後,江母聽完她的訴求,隻道自己去安排一下,離開時卻悄悄朝王媽媽使了個眼色。

一炷香後,坐在自己屋頭的江母傻了眼:“不得了!她一個村女,竟然有這等本事?這才嫁去侯府不到一個月,她就當上主母了?”

王媽媽憂心忡忡地點點頭:“長公主如今對她信任得很。”

當今陛下即位後,陸母便成了嘉和長公主。

江母癱在椅子上,根據她家綰綰的夢境,顧辭寒還需一兩年才能迴歸武陽侯府。事到如今,她隻能好好穩住曲清如。

她不敢再生糊弄之心,秘密安排曲清如去了小宅,跟她阿孃見麵。

曲清如早就換下了錦衣華服,看到曲母時,她正在小院裡掃地。

曲清如飛奔過去抱住她:“阿孃!”

“驕驕怎麼來了?”曲母驚喜地泛起淚花,“顧家可有欺負你?都怪娘身子骨不好。”

她身形消瘦,但麵上已經開始紅潤。

曲清如為了讓她寬心,隨口胡謅道:“娘也知道顧郎的,主意多得很,每次都護著我,公爹婆母都拿他冇法子。我如今在家隻需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便是……”

曲母刮她鼻頭:“你呀,我教的都忘了?男子新婚時總是真情實意的,日子久了難免乏味,你若養成了和他父母作對的性情,日後他厭倦你了,曾經護你的地方,便都是日後責罵你的地方。”

“阿孃放心,我都記著呢。如今剛成親,我能享福為什麼不享呢?顧郎是個疼惜人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說曹操,曹操到。

顧辭寒的聲音忽然在她背後響起:“驕驕什麼時候來的?”

曲清如心裡“咯噔”了下,僵硬地回了頭。

顧辭寒穿著靛青色紵絲直裰,背後是金色餘暉,明明院子裡冇有風,他卻飄渺似仙,翩然入畫。不過他手裡拎的油紙包裡,飄出饞人的煙火氣。

顧辭寒看到曲清如的臉,當下便知道她是誰了。

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連深不見底的眸子裡都泛起顯而易見的喜悅。

旁人也許分不清曲清如和江綰,他卻是一眼就能辨彆的。

曲清如的眼睛比尋常女子靈動,打小九九時滴溜溜地轉來轉去,小嘴嘟著,兩頰微微鼓起,像隻狡黠的小狐狸;高興時一雙眼璀璨得像寶石,亮晶晶的,毫不顧忌地露出潔白貝齒;若是生氣,鼻梁那處會微微皺起,煞是俏皮。

此刻她就微微皺了下鼻頭。

顧辭寒含笑望著她,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我帶了吃食,正好一起陪嶽母吃點。有你在,她胃口能好些。”

曲清如原怕露餡兒,想找理由先走的。

聽到後一句,又捨不得了。

曲母笑著回屋準備碗筷,顧辭寒便牽著曲清如慢悠悠跟進去。

曲清如紅著臉掙了下手。

冇掙脫,他握得更緊了。

顧辭寒牽著曲清如跟過去,曲清如一邊抽手一邊低斥:“當著我孃的麵,你怎得好意思?”

“夫妻之間,有什麼不好意思?”

曲清如白了臉,想到他應該是和江綰這麼親密的,嫌棄地用力甩開他的手。

俏臉朝另一個方向彆過去,看上去倔倔的。

顧辭寒好笑地摸摸她髮髻:“好端端生什麼氣?彆讓嶽母憂心。”

這句話完美拿捏住了曲清如。

接下來他再牽手,她果然不掙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