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春樓
人聲鼎沸,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胭脂水粉味。
許多穿著露骨的女子流連於各色男人之中,故扮嬌羞。
二樓包廂內,沛兒氣呼呼地瞪著自家小姐。
“小姐,咱們怎麼能來這種地方呢?老夫人知道了,肯定會打斷我們的腿。”
要不是小姐非要進來,她打死都不會踏入這個地方。
對於沛兒的唸叨,白長寧自動忽略,瓜子嗑得叭叭響。
“小姐,咱們來這到底是乾什麼啊?”
“看戲。”
“這青樓有什麼戲可看?”想到什麼,沛兒忽然捂住嘴巴,一臉便秘色地看著她:“小......小姐,你該不是有那種偷窺的嗜好吧?”
要真是這樣,那來這玉春樓倒是說得通了。
白長寧朝她丟出一粒瓜子,正好輕砸在她的頭髮上:“年紀輕輕,這腦瓜子成天裝些什麼?去,拿著這錢,幫我雇個人。”
丟給她一錠銀子後,白長寧又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沛兒雖然疑惑,但是自家小姐吩咐的事,她是一定要完成的。
揣著銀子就走了。
就在這時,隨著一聲鑼響。
一位風韻猶存的老鴇走上高台,嘰裡呱啦說了一大通,無非就是誇她們玉春樓的花魁麗娘多麼風姿綽約、驚才絕豔。
說罷,一名麵容豔麗的女子一身輕紗,隨著鼓點在台上翩翩起舞。
姣好的身段在薄紗下若隱若現,抬手、旋轉間,眼波流轉,勾人攝魄。
就連白長寧也忍不住點頭,這長相,也難怪勾得林玦神魂不思。
可她萬不該住著鎮北侯府的宅子,還說幸虧這宅子的人死得早,死得好,否則這好宅子還輪不到她們住。
一舞完畢,許多看客的目光都粘在麗娘身上,一臉垂涎。
老鴇再次上台,很滿意這樣的結果,喜歡麗孃的人越多,競標的人也就越多,這樣麗孃的初夜才能賣出更高的價格,她才能賺個盆滿缽滿。
“好了,各位,小女麗孃的初夜現在正式開始競拍,起拍價一千兩白銀,每次加價一百兩,價高者得。究竟哪位大爺是麗孃的第一位恩客呢,全憑各位爺對麗孃的真心了。好,話不多說,競拍開始!”
“一千一百兩!”
“一千二百兩!”
......
“兩千兩!”
坐在樓上包間內的白長寧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視窗微微側頭,果真看到了高舉銀票的林玦。
儘管他戴著黑色帷帽,可她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嗬!果真是來了呢!好戲開場了。”
底下的叫價聲此起彼伏,很快便漲到了三千兩。
為了一親香澤,不惜豪擲千金!
“三千兩,還有加價的嗎?”
老鴇的視線環視一週,希望有人應聲。
白長寧見狀,叫住送茶水的龜公,扔出一塊碎銀子,讓他替自己喊價。
龜公站在視窗,高聲喊道:“牡丹包間公子出價三千五百兩。”
林玦猛地抬頭看向白長寧所在的包間,隱在黑紗下的眼眸充滿戾氣。
可轉頭看到台上咬著唇、泫然欲滴的麗娘,複又咬牙喊道:“四千兩。”
看吧,這狗男人白天送她五文錢的木簪子,晚上卻在這青樓一擲千金,隻為博美人一笑。
當真是渣男中的鼻祖。
示意龜公繼續加價,當白長寧這方直接喊出五千兩時,樓下頓時鴉雀無聲,而後又傳來竊竊私語。
畢竟這可算是拍出天價了。
林玦的身子踉蹌了一下,低著頭滿身落寞。
白長寧嘴角蕩起一抹璀璨的笑容,她就知道,林玦身上拿不出五千兩。
樓下的老鴇又敲了一下鑼,歡天喜地的宣佈麗孃的初夜歸樓上牡丹間的公子。
白長寧將銀票放進托盤後,壓著嗓子說了一句:“且慢!”
她和沛兒以前就經常扮男裝,而且沛兒的手很巧,稍微在臉上描繪一下,整個人變化很大,旁人根本看不出。
麗娘看著視窗出現的俊俏少年,頓時將林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隔著老遠就開始拋媚眼,白長寧看也冇看她。
就在這時,沛兒帶著人來了。
是一個渾身臟汙、滿口黃牙的乞丐,這乞丐也不知道多久冇洗漱了,隔著幾米遠都能聞到他身上那股酸腐味。
原本像他這樣身份的是進不來的,可他手上拿著白長寧給的那錠大銀子。
玉春樓打開門做生意,自然不會和錢過不去,於是讓他進來了。
隻見乞丐一進來,許多人都捂住口鼻,惟恐避之不及。
白長寧繼續壓著嗓子,對著老鴇道:“今日我花了五千兩銀子,是不是麗娘今晚便歸我?無論怎樣都可以?”
“當然可以!”老鴇咧著紅唇。後又補充道:“我們麗娘畢竟是個雛,公子你儘量溫柔些。”
白長寧對著樓下的乞丐道:“你都聽到了?還不去洞房花燭?”
眾人不解,乞丐也懵了?
麗娘抖著玉臂,俏麗的眸子盯著她:“公子,您是什麼意思?”
白長寧笑得殘忍:“我買你下來,就是為了做善事,給這乞丐一個難忘的洞房花燭夜,這難道不是在做善事嗎?”
麗娘跌坐在地,其餘人突然羨慕起這乞丐了。
乞丐深知他這是撞大運了,抱起嬌滴滴的麗娘就猴急地往廂房跑。
麗娘被熏得差點暈厥:“放開我,你個臭乞丐!”
“哎?”老鴇想攔,可白長寧卻沉聲道:“你這玉春樓收了我的銀子,卻想反悔,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莫不是你這樓子不想開了?”
老鴇看他一身錦袍,周身氣度又不凡,想來是個有背景的,不好招惹。
再說,這錢她都收到手了,要再拿出去,可就難了。和誰睡不是睡啊,也就冇在管。
林玦眼看心上人被乞丐摟著,哪裡能忍,當即就去攔,冇想到頭上的帷帽被撞得掉落在地。
所有人小聲議論:“這不是翰林院編修林玦嗎?”
“是啊,他不是喜歡鎮北侯府那位嗎?怎麼也來這了?”
他連忙用寬袖擋臉,要是被鎮北侯府知曉,他便麻煩了。
可偏偏這時候,廂房內傳來麗娘驚恐的呼救聲:“林玦哥哥,救我!”
“想不到,這林編修居然和玉春樓的花魁還有一腿啊!”
隨後,廂房內傳來麗孃的一聲慘叫聲,而後便是讓人想入非非的**之音。
儘管被房門隔絕了,依然能想像裡麵慘烈的景象。
林玦像是被人抽掉所有生氣一般,踉踉蹌蹌往外走,臨走時,還陰狠地瞪了白長寧一眼。
白長寧對著他的背影無聲道:這纔剛開始。
她不是冇想過一刀劈了他,可這樣未免太便宜他了。
就是要讓他體驗噬心蝕骨的痛,慢慢折磨他,且等著吧!
回去的路上,沛兒一臉氣憤地數落林玦的不是:“真冇想到,林公子居然是這樣的人。”
白長寧轉身:“沛兒,你是不是覺得我殘忍?”
沛兒圓圓的眼眸在黑夜裡生出光亮:“沛兒隻知道傷害小姐的人都該死,小姐做的都是對的。”
白長寧臉上現出暖心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們沛兒的嘴天下第一甜,走,咱們回府。”
翊王府
蕭翊衍聽到蒼晏的彙報之後,眼中居然帶著笑意。
這女人還挺狠!
一旁的蒼言卻擰著眉:“白小姐這麼做,未免太過了。麗娘身處青樓,本就悲苦,殺人不過頭點地,何苦這樣折磨一個弱女子?”
這個白長寧救了王爺是冇錯,可王爺卻為了救她的父兄,提前暴露了玄甲士,而且損失慘重。
他對白長寧真的冇有好感。
蕭翊衍撫摸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緩緩開口:“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回想起那日她眼中的滔天恨意,她究竟經曆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