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黑風高夜,夜半三更時。
對麵青衣少年瞧著含情脈脈的我,一臉懵逼。
我表麵鎮定,實則心裡罵娘。
沉朝這一世是個王爺,偏偏放著潑天富貴不要,去當了散修,一心隻想昇仙。
他是普通散修也就罷了,偏偏天縱奇才,昇仙指日可待。
魔君慌了呀,這神仙不老不死的,他什麼時候才能接班?
他不接班,自己怎麼過幸福的退休日子。
於是魔君央求司命幫忙,破了他的道心。
破道心,愛情就是一塊非常合適的絆腳石咯。
那命格簿上的命格也好圓回來了呀。
司命一不做二不休,讓我去當那塊絆腳石。
由於來不及投胎轉世,司命念訣將我送下雲端,俯身在了一個剛被嚇死的少年身上。
我剛落地附體,搖搖晃晃起身時,破廟欲掩不掩的門就被人一腳踹開,一青衣少年執劍衝進來。
司命點在我耳後的仙訣微亮,腦中立時響起他那清亮的聲音:“述清,這便是凡間的沉朝了,如今叫沈釗,現在該你表演了,一見鐘情最好!”
我心中罵娘,麵上卻老實,翹起蘭花指,將淩亂的碎髮往耳後一彆,雙目含情,拖著尾音:“大哥,來嫖啊——”司命:“……”沈釗:“???”
7、我雙手抱頭,看著麵前被利劍斬斷的青絲,心有餘悸。
沈釗收劍入鞘,皺眉自言:“冇妖氣?”
司命看笑話:“看來你對一見鐘情頗有見解啊。”
還不是目成心許他們天天找些稀奇古怪的凡間話本子在府裡念,念得我條件反射了。
沈釗掃視周圍,見我嚇得不敢說話,問:“看你這打扮也是散修,老遠就聽見你在叫,叫什麼?”
司命見狀,急忙提醒走神的我:“快,再接再厲!”
於是我跟沈釗展開瞭如下對話:我:“這裡是蘭若寺,寧采臣跟聶小倩定情的地方。”
沈釗:“這麼多年,蘭若寺怎麼還冇翻修?”
我:“名勝古蹟不都是講究複原嗎?”
沈釗:“那閣下是來捉妖的?”
我:“不,我是來當聶小倩的。”
沈釗:“……你男的。”
我:“翻版嘛,彆在意細節。”
沈釗:“所以……我也是其中的一環?”
我:“嗯嗯。”
沈釗:“好,明白。”
我激動:“你懂了?!”
沈釗重重點頭,隻見他拔劍,劍鳴如鶴唳,聲響洪如鐘:“在下燕赤霞——”“……”我對他有色心。
他對我有殺心。
可怕得很。
8、正僵持著,寺廟又闖入一人。
確切地說,是個和尚。
沈釗橫劍護我身前,警惕:“你誰?
“和尚合掌行禮:“阿彌陀佛,貧僧法海。”
誰?
“來此處做甚?”
沈釗依舊警惕。
“貧僧追逐一蛇妖至此,不知二位施主可曾看見?”
“要不——”我猶豫開口:“你去西湖邊看看?”
“……”9、夜深西更,寺廟內,篝火旁。
法海純屬重名,誤會解清,三人圍火而坐,十分沉默。
司命:“你靠近點。”
我看了眼熊熊篝火,“再近就要焦了。”
司命無奈:“我是讓你靠他近點。”
我神情麻木,往旁邊挪了挪。
“再近點。”
又挪。
“再近點。”
還挪。
“再近點。”
“你想乾嘛?”
沈釗看傻子似得睨著我。
我臉不紅心不跳:“想貼貼。”
沈釗擰眉:“彆摸我腰。”
我舉起雙手,無辜,“冇啊。”
對麵打坐的法海忽然一躍而起,大喝:“妖孽休逃——”法杖隨他意動,首首朝我們襲來……“砰——”一聲巨響後,一團黑影被法杖砸進牆內,方纔那撩撥沈釗的蛇尾,此刻隨主人有氣無力地耷拉著。
上等靈獸 ——白腦蛇。
咳,特殊時期,它在求歡呢。
司命:“給點反應。”
我:“什麼反應?”
“記住你現在的人設,柔弱不能自理。”
我言聞,作勢往旁邊一倒,沈釗眼尖,順勢伸手一撈。
“啊,我好害怕,我好柔弱。”
“你中邪了?”
沈釗摟著我腰一臉嚴肅。
司命沉默了。
我:“給點反應。”
沈釗:“什麼反應?”
“記住你觀在的人設,威猛,高大,英雄救美。”
“哦,”他麵無表情,張口配合,“膽小鬼,我就不怕。”
法海:“……”我:“哇,好棒哦,膽大鬼。”
司命受不了了:“閉嘴!
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在這發癲的功夫,白腦蛇也醒了。
它修為不夠,雖儘力,也隻能幻化出人身蛇尾。
“三……三位俠士,饒……饒命。”
白腦蛇哆哆嗦嗦,戰戰兢兢。
“我不要你命。”
沈釗淡然開口。
嗯,修仙的果然心善。
“我要你蛇膽。
““……”合著他修仙是打算考編去閻王殿?
10、附近有個村子被屠了,妖氣橫生,應是妖怪所為。
白腦蛇被法海誤會,背了鍋。
至於沈釗,就是奔著蛇膽來的。
於是我問他:“你要蛇膽乾嘛?”
“釀酒。”
畜生。
他側首,“你罵我了。”
“我冇有,我都冇張嘴。”
他言之鑿鑿,“你用臉罵了。”
好吧我承認。
指指白腦蛇,我道:“那什麼,最近修仙的不都流行收靈寵嗎?
它現在是我的靈寵了,打狗——啊不,打蛇還得看主人!”
沈釗點頭,“那就好辦多了。”
我正疑惑他什麼意思,他就接著道:“我跟你買。”
嗬,我是神仙,神仙都是點塵不染,視金錢如——“嘩啦啦——”“叮鈴噹啷——”沈釗抖抖自己的乾坤袋,又指指旁邊的金子,“不好意思,東西裝太多卡住了,這是定金。”
我望著麵前的金山,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業績墊底了這麼久,我府裡能堆成山的也就姻緣線了。
白腦蛇見狀噗通跪下,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俠士饒命呐,我還小,蛇膽冇什麼藥效,我這年紀都還靠爹孃庇護呢,你們放過我吧,我爹孃還等著我回家吃飯呢,他們看不見我會傷心的!”
情真意切好不感動。
於是感動的我聽見沈釗開口:“那把你爹孃也抓了,一家人整整齊齊。”
“……”11、沈釗最終還是冇有剖蛇膽。
——因為我撒嬌了。
他被我嚶嚶嚶哭得煩躁,便同意暫時不要蛇膽。
但他也不許白腦蛇走,因為他怕自己隨時會反悔。
這傢夥真是修仙的?
不走也好,我也有理由跟著他了。
沈釗雙手環胸盯著白腦蛇,開口卻是問我:“你不給你的靈寵取個名字?”
我言聞掃了眼它光禿禿的腦袋,當即靈感爆發。
白腦蛇讀懂我的表情,忙撿起地上的假髮套帶上,急急開口:“不許叫光頭!
我這幾天就要長頭髮了!”
“好,”我渾身散發著父愛光環,“就叫徐爭吧。”
沈釗眉梢微挑,“挺好,就是聽著像個冇頭髮的名字。”